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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四十分钟,于夏一边对照着数学书,自习了一下今天上午老师讲过的知识点,然后用尺子把季清予说的两条辅助线画好,全身心投入到做题中。 有了季清予的辅助线指导,再结合今天上午数学老师讲的知识点,于夏终于在自习课下课的前五分钟把最后两道题写完了。 最后一笔写完以后,于夏侧目看了看身边的人。 季清予依旧保持着40分钟前的姿势,后背靠在身后的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全神贯注低头看书。 因为季清予把数学书叠在了外面,于夏并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收回目光的时候,于夏不经意扫了桌面一眼,视线忍不住停了几秒。 桌面上距离她试卷不过几厘米的位置,平摊着季清予做完的试卷,少年字迹工整,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字如其人。 于夏收回目光如是想着。 下午放学,于夏是和宋瑶一起走的。 “夏夏,你家住哪里呀?” 于夏想了想回答道:“在青平巷那边。” “啊!青平巷那边啊,季清予家也住那边!” 说完,还没等于夏接话,宋瑶便转头:“季清予,我记得你家是不是在青平巷那片啊?” 于夏脊背一僵,季清予一直在她们身后吗? 片刻,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嗓音印证了她的猜测:“嗯,是在那边。” 于夏睫毛轻轻抖了抖,季清予家,也住在青平巷吗?难怪她上次在烫粉店碰到他。 话音刚落,身后的江平野追上来勾上季清予的后背:“快走吧,待会儿网吧没位置了!” 等于夏回过神来,季清予和江平野已经走出很远了。 她看了一眼季清予的背影,鬼使神差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季清予家也在青平巷呀?” 宋瑶笑着:“上个暑假我们一起去季清予家玩过,我跟你说夏夏,季清予家超级大,在青平巷那片新开发的别墅区,寸土寸金的!” “别墅区啊。” 于夏眼睫微垂,心底像是突然堵了一块大石头。 宋瑶显然没有注意到于夏的情绪,依旧在给于夏科普季清予的事:“我听说季清予的mama是钢琴家,还是白富美,就青平巷那片别墅区的开发商就是季清予的外公,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富三代。” 于夏没出声,想到自己刚刚荒唐的猜测,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 原来,她那天坐车过来,看到街道对面的那一排排连排的深红色房顶的联排别墅,就是季清予家。 而对面就是一条街道之隔的青平巷,中间的街道仿佛是楚河汉界,清晰地把她和季清予划分在两端。 一端是寸土寸金的富人区,一端是七/八十年代老旧的群租房。 而她和他的差距,又岂止尔尔。 宋瑶后面的话,于夏已经没什么心思仔细听了,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聊天,边走出学校大门。过了第二个红绿灯的路口,因为两个人回家的方向不同,于夏和宋瑶挥手道别,一个人慢慢往青平巷走。 由于于夏的心不在焉,原本十五分钟的路程,于夏走了二十几分钟才到家。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弄堂口居然停着好几辆车,于夏没仔细看,绕过弄堂口的车就往里面走。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院子的大门正虚掩着。于夏没多想,以为是王月梅在家,就直接推开大门走进去。 直到走到房门口,她才隐约听见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响,还隐约伴随着压抑的喘息声。于夏脑子一懵,虽然她没有看过带颜色的电影,但是她这个年纪的女生对这种事多少也有一些了解,她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脑海里也蓦地想起停在巷子口的车。 房间内的声音还在继续,于夏的手脚迟钝了一瞬,下一秒便捂着耳朵手忙脚乱跑出院子。 出了院子,于夏的耳朵依旧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刚刚在门口听到的声音,她脚步越来越急,根本来不及分辨方向,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仲夏的风沉闷燥热,热风顺着鼻尖直钻进肺里,肺里像是着了一团火,直到喉咙一阵一阵涌起铁锈味,于夏才停下来。 她惊魂未定靠在不知名的巷子口,大口大口呼着气,浑身湿热的气息充斥着每一个感官,她抬手抹了一把脸。 于夏在不知名的巷子口坐了很久,她不知道张文东现在走没走,所以她不敢回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身后的彩色灯牌亮起来,于夏才注意到她身后是一处网吧,从楼梯上去,门在二楼,看上去十分破旧,应该是个黑网吧。 没过多久,网吧里陆续有人三三两两出走来,手上夹着烟,时不时飚出几句脏话。路过她的人都会朝她看一眼,甚至有的人还会朝她吹口哨。 就在于夏意识到危险,回想着哪条路是回家的路时,从她身后的楼梯上走下来几个染黄头发的男生:“哎,看这个,临江一中的呢!长得还不赖。” “看屁啊,人家一看就是乖学生,肯定看不上你,赶紧走吧!” 另一个男生一边把目光往于夏身上瞟,一边嘴上不干不净调笑着:“乖学生怎么了?我上过的乖学生还少?” “去你妈的,你是畜生?赶紧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