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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不在身边,总不好麻烦老人家帮忙吧,而她自己又没那个耐心去解,正在犹豫是连发钗一起扯下还是喊人拿剪子来时,一只大掌盖住了她的手背。 “别动。” 这声音……是顾晏? “你不是说要晚点吗……嘶!” 陆思妤下意识地想转过去看他,却忘了帷帽还没摘下,扯得头皮生疼。 “都说让你别动了。” 顾晏站在她身后,微热的呼吸喷洒在陆思妤颈间,烫得那处皮肤也跟着热起来。 少年耐着性子帮她解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和布巾——明明是舞刀弄枪的手,做这种细活儿却得心应手,不消片刻便解除了陆思妤的窘境。 “哥哥说你有事耽搁了,怎么反倒来得比我们早?” 帷帽一解,陆思妤飞快跳开,捂着微微发烫的后颈不好意思地问。 “我……” 顾晏刚要回答,一记马鞭狠狠抽在他面前的泥地上,飞扬起的尘土呛得他接连咳嗽。 看他咳得难受,陆思妤一阵心疼,瞪向始作俑者: “陆思齐!你又发什么神经?” “谁让你俩没事杵在门口,挡了小爷的道!” 陆思齐斜眼睨了顾晏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装?方才那一鞭他分明能闪开,而且第一时间闭气,却在陆思妤目露担忧时装作被尘土呛到,简直不要脸! 陆思齐气得直磨牙。 因为还在记恨顾晏自作主张求来赐婚圣旨,所以他故意告诉顾晏错误的时间,谁知这厮竟然一大早就来守株待兔了。 最后赶到的陆思渊制止他继续发作:“好了阿齐,那天闹得还不够吗?” “那天”指的是圣旨下达那天。 但见顾晏嘴角淤青未褪,眼睛也有点红,原本一个天之骄子被欺负得惨兮兮的,而自家大哥气定神闲地背手而立,明明那天还是一副纵容默许的态度,现在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搞得他才是那个手拆鸳鸯的恶人。 陆思齐心中郁闷,还想再阴阳个几句,却听见顾晏说—— “二哥教训得是,我不该挡路。” 哼,还算识相,想娶我meimei可没那么容易……等等、顾晏叫他什么? 陆思齐一个激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晏刚刚好像叫了个不得了的称呼。 “你、你叫我什么?” “二哥呀。”顾晏笑眯眯道,“反正迟早都是一家人,现在先熟悉下称呼。” “谁谁谁谁谁跟你是一家人!” 表面犹自嘴硬,心里却因顾晏的一声“二哥”飘飘然,如果陆思齐有尾巴的话,这会儿恐怕要翘到天上去了。 拜托,那可是顾晏诶。 无所畏惧、所向披靡的盛京小霸王,居然叫他哥? 平常虽然称兄道弟的,但陆思齐因为小顾晏一岁,总觉得对方没把自己当同龄人——顾晏管他大哥叫“思渊”,对他则是叫“阿齐”,单从这称呼就能看出顾晏心里还是觉得他是个弟弟。 而今顾晏心甘情愿地低头叫他“二哥”,陆思齐能不意外、能不震惊吗?感觉自己瞬间长了辈分! “咳、咳咳……” 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二哥就不跟你计较。” 说罢也学着陆思渊的模样,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率先走进院子里,好像真把自己当顾晏哥哥了。 陆思妤一阵无语。 她二哥果然是随父亲了吧?傻里傻气的,哪里有她和大哥的半点聪明劲儿? “殿下可真会拿捏人的心思。” 素来暴脾气的弟弟如此轻易地被摆平,陆思渊摇头苦笑,也是没想到顾晏为了阿妤这么能屈能伸,一声“二哥”张嘴就来。 “都进去吧,阿妤盼桑葚盼了好几天了。” 这处庄园是许氏名下的嫁妆,兄妹三人过去每个月都要来上一次,直到陆思渊领了官职、陆思齐也能上战场后,才渐渐减少了来的次数——仔细想想,距离上次来玩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 陆思妤引领顾晏熟门熟路地行走在桑树林间,对枝叶下紫红色的硕果垂涎欲滴。 她和陆思齐打了赌,兵分两路比谁摘的桑葚多。陆思齐本来是只想吃不想动的,被她三言两语激起了胜负欲,提着个和他高大身躯格格不入的小竹筐气呼呼地从另一头摘起了。 正是桑葚成熟的好时节,每一颗果实都饱满多汁,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压得细嫩的枝条直往下垂。 顾晏眼底含笑,望着兴高采烈地穿梭在林间的小姑娘,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少女用月色的襻膊固定住衣袖,露出两截白皙的小臂,透过叶缝洒下的碎光跳跃在那萤白上,对他而言比满树桑葚更加诱人。 “你快帮忙啊,我可不想输给陆思齐。” 陆思妤抬头,却见顾晏仍站在原地不动,有些急道:“输了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要是让陆思齐赢了,他肯定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的!上次就让我帮他洗臭袜子!” “放心,不会让你输的。” 顾晏矮身钻进树丛中,动作飞快而熟稔,完全不像是第一次采摘。 有顾晏的帮忙,两人很快就收获了满满一箩筐,圆嘟嘟的果实在筐里滚来滚去,馋得陆思妤口舌生津,目光黏在上面一动不动,又怕数量减少而输了赌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