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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箜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喝酒,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她敛袖,用自己的酒盏给他倒了杯酒液。殿内烛火明亮,她葱白的玉指扶着酒樽,缓缓递到他唇边。 萧明珩就着她的手,喉结上下滚动,喝下了醇厚的烈酒。 待酒樽空下来,萧箜仪将其放到面前的御案上,挡住她视野的手也从她面前移开。 此刻再抬头望去,宴厅内一切如常,连地上的血迹都已经清理干净。 若不是下方的座位空出了一个,任谁都猜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许多黑衣暗卫不知何时出现在宴厅四周,各个手持利刃,神情肃然,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等外面的大军杀到,他们恐怕一个都跑不了。但现在谁敢生出退却之心,都不用等大军杀到,立马就会血溅当场。 有了前车之鉴,众臣再也无人敢轻举妄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惴惴难安地等待他们的下场。 另一边,萧悔和萧明睿身上都挂了不少血迹。 快要杀到宴厅的时候,萧悔猛然停下脚步,“不对劲。” “父王,有何不妥?”萧明睿问道。 “我们的兵马虽然比萧明珩的多出一倍,但禁卫军训练有素,全是精兵强锐,怎会这么快就让我们攻破了第三道宫门?这不合常理。”萧悔环视了一圈,蓦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怎么死的全是我的私兵?赤翼军呢?” 萧明睿也赶紧回头,这一看才发现,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是邑王府的私兵,根本没见几个穿飞翼银甲的赤翼军。 夜色太深,战场上又鼓声轰隆,混乱嘈杂,所以他们才一直都没发现不对劲。 萧悔气急败坏,“简琅,把简琅给我叫来。” 萧明睿立刻派人去找简琅,可是找了半盏茶的功夫,也没找到人影。 “殿下,你是在找我吗?”就在这时,一道陌生清越的声音自夜色中传来。 萧悔父子俩朝那边看去。 高大威骏的枣红马上面,一人身披将军红袍,外罩厚重的银色甲胄,手持一柄沉重的黑杆方天戟,策马朝他们奔来。 邑王府的私兵纷纷持短兵阻拦,却被他用方天戟制住了武器,合数人之力也难以抵挡,最后全被他挥手间全部挑开,齐齐倒飞出去。 那么多人,连马蹄都没伤到。 萧悔喃喃道:“这是何等神力。” 方天戟本就比寻常武器沉重数倍,常人难以使用,更别说在战马上挥舞,以一人抵挡这么多人的合攻了。 据他所知,天下间会用方天戟的将门,只有谢家。 萧悔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来者何人?” 来人嗓音沉沉,“谢家,谢迟晋。今日取你狗命,以慰长辈在天之灵。” 说话间,来人刚好走到明处,红缨头盔下冷峻的面容出现在萧悔二人面前。 他容貌出众,看起来年岁并不大,可周身的杀意和煞气却让许多沙场老将都自愧不如,眉尾压着一道短疤,平添了许多杀戮气息。 方天戟直冲他们二人刺了过来。 斜前方冲出几道人影,暂时护住了萧悔和萧明睿。 一边护着他们后退,一边急急禀报道:“殿下,不好了!赤翼军叛变,忽然开始攻击我们的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邑王私兵总共五万,在跟禁卫军作战中损失了将近一半。而赤翼军从刚才起就一直退守在后方,十五万人几乎毫发无损。 若是赤翼军在这时候反咬他们一口,兵力上如此悬殊的差距,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萧明睿斩钉截铁:“不可能!简琅的妻小都在我们手上,他怎么可能叛变?” “世子殿下,您还不明白吗?简琅早就死了。” 一直以来,跟他们通信和商议作战计划的“简琅”,都是谢迟晋假扮的。 所以他们的全部计划,其实早就暴露在萧明珩的眼皮子底下。 萧明睿不敢置信道:“赤翼军中还有我们的人,怎么可能全部叛变?” 就算谢迟晋顶替了简琅的身份,仍有其他几位将领归顺于他,怎么都不应该全部反叛才对。 那人急忙回话:“谢家在赤翼军中的威望极盛,刚才谢迟晋一出现,那些兵士们根本不听其他将领的话,只听他一个人的调遣。王爷,我们还是赶紧撤退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正如他所说,谢家的方天戟一出,所有赤翼军都人心沸腾,高喊着“谢将军回来了”,全部追随在谢迟晋身后。 谢迟晋一声令下,赤翼军就义无反顾地反叛邑王,转而跟禁卫军联手,攻击邑王府的私兵。 再这么下去,邑王府的私兵被全军覆没是顺理成章的事。 “王爷,您赶紧下令撤退吧!” 萧悔冷哼一声,“撤退?退往何处?” 前方是禁卫军,后路又被赤翼军堵住,就算他们现在想回头也没有退路了。 怪不得之前禁卫军忽进忽退,表现得这么不堪一击,原来是为了引他们入瓮。 如今赤翼军加入禁卫军这边,刚才还萎靡不振的禁卫军,突然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萧悔豢养的私兵从没打过仗,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萧悔像是一瞬之间老了数十岁,他眸中情绪几度变换,最后一咬牙做了决断,“杀向太极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