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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行拖住他们。”她道,“之后用传音盘联络。” 斗笠上雪白的面纱无风自动。离暮雪的话音方落,人已经掠至丈外。她今日着素衣,衣袂和大袖在空中张开,仿佛一只白色的鸟儿,从山林树梢飞身而过,眨眼便出了视线。 陶蓁和林苍陆不敢耽搁,御剑赶往玹瑛城叫人去了。 *** 十里坡,阿楚攥着玉云琅的衣领将人扔到了树下。身后跟着十几个穿戴黑斗篷的部下,他举臂招了两下手指,示意他们四下分开埋伏起来。 这一行已经两天,因为记着萧寂之前吩咐过的话,阿楚不敢贸然跟离暮雪硬碰硬,一直到此时即近幽暝城的地界他才停下来。 少年一身漆黑劲装,肤色带着一点常年不怎么见太阳的苍白,哪怕连着赶了两天的路身上都出了汗,脸上也仍看不见血色。他的目光也冷冷的,是那种看多了死亡浸透了血光的冷,哪怕不说话,都能让人知道在他的手上究竟诞生过多少亡魂。 玉云琅被封了xue,既不能说话又不能大动,被阿楚这一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看着阿楚面无表情地向自己走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背脊便抵在了树干上。他也不想哭的,可是死亡就在眼前,恐惧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他大睁着眼睛看着逆着光的阿楚,眼泪不争气地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的。却又因为被封了xue出不了声,只能无声地落泪,看起来很是可怜。 于是阿楚明显被他这一哭给哭愣了一下,片刻后才继续抬步走过去,弹指打在了他的xue道上,并解了腰间水袋扔给他:“喝水。” 长时间的血液不流通使得此时身上跟有蚂蚁噬咬一样又麻又疼,玉云琅瘫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抱着水袋坐起来了些,抹了下脸,问出了被抓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你们是谁啊?为什么要抓我?” 阿楚凝心观察着四周,抽空扫了他一眼:“我们的目的不是你。” “那你——” “但你若逃,我会断了你的腿。” “……” 阿楚的声音没有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玉云琅浑身一抖,扁了扁嘴压下哭腔,然后把刚想问的那句“那你抓我干嘛”咽了回去。 “喝水。歇够了就继续走。”阿楚道。 玉云琅缩起双腿又往后靠了一靠,听话地打开水袋喝了。 阿楚注意到了,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随即重新观察起四周的地形来。 放在那个玹瑛城弟子身上的信息已经被接收,他知道该来的人多半已经过来了。在青阳镇内潜伏的这段时日,他对离暮雪此人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只是他想不明白,那么厉害的人身边为何要带着一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拖油瓶,还会为了这个拖油瓶折了半条命? 城主曾教导他,一个真正强大的人并非没有软肋,只是会更加擅长隐藏他的软肋。只有蠢货才会明晃晃地将自己的软肋展现给别人看,然后让人轻易地拿捏住了命门。 阿楚抿着嘴角,心想:所以这个离暮雪,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蠢人罢了。 他没有再多分心给身后弱到仿佛一捏就会碎的人,打了几个手势,让他的部下埋伏到更隐蔽的地方。 故而阿楚也并没有发现,那个貌似被吓坏了的一声都不敢出的玉云琅,在他背对着的时候悄悄地用草叶子割破了手指头,把血抹到了一张符纸上,然后又将这张符纸塞进了泥地下。 追踪符上箓文逆画便成求救符。符纸染血,将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想求助的人。 玉云琅此次是把求救信息传往玹瑛城的。他顾虑着离暮雪身体还没好,哪怕此时他自己性命攸关,他也不想她再为自己冒险了。可惜他却一时没有想明白,阿楚的那句“我们的目的不是你”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不知,虽然他不想让离暮雪来救他,但对方却早已在赶来的路上。 第100章 黄雀 呜,太混蛋了,这个老变态!…… 太阳渐西, 云层开始加厚。阿楚将一切都部署好后折身朝玉云琅走近两步,将水袋夺回来挂回腰间,照旧去攥他的衣领:“起来, 继续赶路。” 十里坡地势开阔, 四周都是平坦的野林子,最适合伏击不过。他们虽然设伏在此,但若就此停下不走了,目的就太过明显, 少不得会引起离暮雪的警觉。还是要做一副只是途经此处的假象才好。 玉云琅被阿楚攥着衣领拉起来, 跟只鸡仔似的被对方提着走。明明他近段时日个头猛窜,但身边这个黑衣少年模样看着小, 却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 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 可能是看他这一路来都很配合,这回阿楚没有封住他的xue道。玉云琅随着阿楚从西面山坡下去, 留心观察着两边的景物。当路过一片野棘地时,他忽然“哎哟”了一声,装作崴了脚,一下往地里跌了过去。 野棘藤上长满坚硬倒刺,玉云琅这一摔,身上衣服撕破好几处,手上也被划了好几道口子。他一面痛呼着一面弯腰捂着伤口, 眼泪汪汪的, 像是一下子爬不起立。 阿楚心下不耐, 伸手就去拉他。然而就在这时,背对着他的人忽然一把抓住地上被压断了的野棘藤,朝他面门狠狠扫了过来! 野棘藤上的倒刺锋利如勾,这一下被扫中了的话够他受的了。阿楚没有防备, 见状眼神倏然一寒,飞速往后退开了两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