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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我其实知道他是谁 第139节

    到最后又不高兴了,缠着鹿雁给她捉鸡,鹿雁捉了两只,他便高兴地贴贴鹿雁的脸,醉醺醺地笑,喊她:“小器灵,你对我真好。”

    鹿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厌西楼又飞上了天。

    “恩人!”

    她眯着眼,手放在额头上,看着厌西楼在空中变成小狐狸翻跟头,一会儿又变成人形,徒手劈了两棵树做了高跷和碗,原地开始踩高跷顶碗,一会儿又变成人形顶着两只耳朵九条大尾巴凑到鹿雁身边,用尾巴缠着她,抱着她上上下下漫山遍野乱蹿。

    到了河边时,厌西楼卷着她就往河里面蹿。

    鹿雁忙大喊:“恩人,我不会游泳!”

    话音刚落下,她就被醉得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厌西楼用尾巴拖着下了水。

    河水清澈冰凉,厌西楼抱着她像是鱼一样在水里乱蹿。

    可鹿雁快喘不过气来了,害怕厌西楼一会儿松开自己,紧紧抱着他脖子,被迫跟着他在水下狂游。

    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胸口又闷又涨,快要炸开了一样。

    鹿雁抱紧厌西楼,仰头看着他笑得开心,嘴角扬起,眼角弯弯,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从前恩人快乐的样子,她不想打断。

    再等会儿,再等会儿从河里上去。

    厌西楼抱着鹿雁进了湖底,那里有许多漂亮的小鱼,他带着她穿行其中,低头就想问问她好看吗,可一低头,他看到鹿雁双目紧闭,小脸惨白。

    他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断了,嗡的一下,忽然也没心思看鱼了,抱着鹿雁猛地从水里蹿出来,落到旁边的地上。

    鹿雁这会儿只是很难受,但没有溺水,她还没睁开眼,就听到厌西楼焦急的声音:“小器灵,小器灵?!”

    她感觉自己被紧紧抱在怀里,她轻轻呛了口水,吐出胸口吐着的两口水,便觉得好多了。

    刚想睁开眼,就感觉有水珠落在脸上。

    鹿雁以为是厌西楼 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结果就听到了他小声的啜泣声,她被吓了一跳,立刻睁眼,嘴里也立刻喊着:“恩人,我没事!”

    厌西楼抱着鹿雁,脸颊还红的要命,显然还醉着,他漂亮清澈的眼睛里眼泪不要钱一般往下落。

    “小器灵……小器灵……”他嘴里小声喊着。

    鹿雁没见过厌西楼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抬手用力撑开厌西楼闭上的眼睛,说:“恩人,你清醒一点,我没事!!!”

    厌西楼用那双醉懵了的眼睛抬头看她,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一眼他看到了什么,停顿了一瞬后,忽然就抱着鹿雁,把湿漉漉的脸埋在她同样湿漉漉的脖子里。

    鹿雁听着厌西楼压抑着的啜泣声,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他此时再伤心什么。

    她坐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怀里,双手忍不住环住了他的腰,凭借本能轻轻抚着他的背。

    没一会儿,鹿雁听到有沙哑细弱的喃喃声从她颈窝那里传来——

    “小器灵,我忘记了怎么喜欢你怎么办呀?”

    “我不想做妖皇,可是大家都需要我。”

    “小器灵,我们能永远像以前那样吗?”

    “你会喜欢九条尾巴的我吗?”

    “八条尾巴的我和九条尾巴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

    “我好累啊,做妖皇好累啊。”

    “小器灵,从无定九幽出来和你在一起时,我最开心了。”

    鹿雁听着那些断断续续的呢喃,听着他因为醉酒毫无负担的啜泣,感受着脖子里一阵阵温热的暖流。

    她知道这会儿厌西楼醉了,或许是听不清她现在在说什么的,但她还是要说的,“忘记了就重新喜欢一次,不想做妖皇那就不做,我们当然能永远像以前一样啦,不管是八条尾巴还是九条尾巴,那都是恩人,我都喜欢,只不过我先喜欢的八条尾巴的你。”

    厌西楼宣泄一般的啜泣声顿了顿,但没有从鹿雁颈窝里抬起头来,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更重了一些。

    鹿雁听着他的哭声越来越小,直到没有。

    可他还抱着她不撒手,好半响,才又喃喃说了一句:“小器灵,你真好。”

    鹿雁便再次告诉他:“因为恩人对我也很好。”

    这件事无论说多少遍,她都想要告诉他。

    厌西楼双手扣紧了鹿雁的腰,忽然就抬起头来,低头去看她。

    鹿雁便也趁着这机会,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他。

    他们身上都湿漉漉的,冰凉的河水将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可鹿雁却觉得很热,或许是夕阳落在身上的原因,也或许是原先喝的酒的原因。

    厌西楼的眼睛迷蒙,低下头来,额头抵着鹿雁额头,轻轻蹭了蹭,喊她:“小器灵……”

    “嗯。”鹿雁闭上眼睛,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

    他们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对方都能感受得到。

    厌西楼嗅了嗅,闻到了鹿雁唇齿之间的桃子酒香味,那酒香味带着另一种陌生的甘甜味道,他脑子里便想着比桃子酒更香甜的味道是什么?

    他忍不住凑近了一些,可鼻尖撞了鼻尖,再不能靠近一点。

    厌西楼忍不住稍稍侧过了脸,好让自己可以离桃子酒更近一些。

    可离桃子酒近了一些后,他就想要更多了,他想要尝一尝这个更香甜的桃子酒。

    厌西楼无意识地凑过去,唇瓣蹭了蹭鹿雁的唇瓣,随即扑面而来的越发浓郁的桃子酒香让他忍不住,忍不住便贴住了鹿雁的唇,张嘴轻轻品尝,试图尝出这更香甜的桃子酒味道。

    软软的,暖暖的,像是被温过的桃子酒,果然很好吃。

    鹿雁抱着厌西楼的双手忍不住收紧了一些,她知道恩人在做什么。

    他在亲她。

    鹿雁不敢动,也不知道怎么动,话本子里没有教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只僵着身体没有动。

    厌西楼爱喝酒,但他找到了比酒更好吃的东西。

    夕阳西沉,周围逐渐暗了下来,夜风微凉,可两人却一点不觉得冷。

    是桃子酒的原因。

    鹿雁忽然想起身,又顿住了。

    呼吸之间,厌西楼觉得桃子酒的味道越来越浓了,他不想松开,可他恍惚之间好像听到小器灵好像在轻轻喊他,他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他有些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或许是醉酒的原因,又或许是脑子里想太多的原因,但他还想吃桃子酒。

    全身心都在此时放松下来,偏偏又紧绷着神经,一松一紧之下,厌西楼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醉晕在鹿雁颈窝里。

    鹿雁一下睁开眼抱住厌西楼,惊喊:“恩人?!”

    厌西楼这一回真的睡死了过去,乖巧安静,没有半点动静。

    鹿雁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后,便立刻拉着厌西楼跳上自己的心剑,往青璃村的方向赶回去。

    快到相思树的时候,鹿雁远远地就看到荆北和阿槐双手揣袖子等在那儿。

    两人见了他们回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阿槐橘子皮一样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他说:“楼叔是不是喝醉啦?桃妖也真是的,那桃子酒都埋了多久了,以楼叔的酒量,哪能给他喝那个!没出什么事吧?他是不是带你去捉鸡啦?”

    荆北神仙面容微微一笑,道:“鸡呢,婶,我去做鸡,你喜欢吃蒸的、炸的、烤的、还是炒的?”

    鹿雁觉得这两个人简直神了,忙从芥子囊里将厌西楼从山涧里捉来的鸡都交给荆北。

    荆北熟练地抓起鸡脚就准备回去处理。

    鹿雁扶着厌西楼回去之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那些鸡,是你们养的吗?”

    阿槐脸上露出惊喜又羞涩的神色,道:“婶真是太智慧了,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鹿雁忍不住笑,带着厌西楼回了之前睡的那间屋。

    她认真地将脸还红着的厌西楼放在床上,视线在他好看的脸上游移一圈,然后低头轻轻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亲恩人的唇,因为她知道,刚才恩人只是在吃她唇上残留的桃子酒味道而已。

    门外,阿槐就在那等着,好像早就知道她会出来找他一样。

    阿槐很高,鹿雁站在他面前,显得很是娇小。

    阿槐就用慈祥和蔼的目光看着鹿雁,嘴里喊着:“婶娘,阿槐想问问妖域迁徙一事。”

    鹿雁就是找阿槐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与厌西楼都与妖域的长老们说过了,她便不再重复,只说道:“我和恩人已经想好了,到时我画传送阵,将妖域众妖分成几批,全部传送过去。”

    阿槐之前听鹿雁和厌西楼说起时,一点没有把这件事当真。

    因为妖域上下三万八千九十九,这么多的数量,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全部迁徙,分批迁徙时,也总分前后,万一他们离开了妖域,正好被守在外面的修士捕获怎么办?

    阿槐看着鹿雁:“你才不过金丹,而楼叔全盛时期的灵力也不能三次就将所有妖域众妖迁徙过去。”

    鹿雁听得认真,然后用很认真的语气说道:“可是妖域上下也不是非要指望恩人一个人来保护大家啊。”

    阿槐愣了一下。

    鹿雁便说了:“妖域内一定有许多很厉害的妖吧?荆北一定也很厉害的,恩人说过,荆北是如今天狐族除了他之外唯一的九尾天狐,他的灵力也很强吧?”

    阿槐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们妖域上下被厌西楼保护惯了,也习惯了依赖他。

    当初……

    “当初恩人一剑劈出一个妖域,是因为那时候他聪明,他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保护大家,而他又刚好有这个能力,所以他站出来做了那个人,成了妖皇。”

    “可是,后来他因为保护大家,散尽灵力,他已经做到最好的程度了,等他重生后,只是一只纯真懵懂的八尾小狐狸,阿槐,他应该高高兴兴地享受他重活后的日子呀,他为了大家牺牲过一次了,不能因为这样,所以大家还理所当然的指望他。”

    “我喜欢八尾天狐犬西楼,也会喜欢完整的九尾天狐厌西楼,我心疼厌西楼,更心疼犬西楼。”

    “阿槐,我们应该一起努力呀,妖域有三万八千九十九人呢,团结起来,所有人加起来的力量肯定是超过恩人一个人的力量呀!”

    “那些在恩人肩膀上对于妖域的责任,应该卸下来了,他应该是属于他自己的。”

    “阿槐,你说我说的对吗?迁徙是一定要迁徙的,外界灵气稀薄,妖域迟早会崩的。”

    撸完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阿槐。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了,屋角挂着萤火虫灯笼,那莹润的光照在鹿雁身上,将娇小的她整个人都照出一层温柔的光晕。

    她眉眼精致,虽然才几日,但似乎比初见时要长开一些了,玉色粉润的小脸神色坚定又认真。

    阿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可他觉得她说得很对。

    妖域不是楼叔一个人的责任,应当是每个妖域里的妖的责任。

    阿槐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老脸上露出对鹿雁更加恭敬的神色,他微微低头,对着鹿雁说道:“婶娘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