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页
书迷正在阅读:保命从闭嘴开始[穿书]、和死对头穿书了、穿成女配后,时太太只想搞钱、催债之路、穿成作精女主的炮灰meimei、战龙归来、女配决定撕书了、傅太太请把握好尺度、原来我是极品对照组、无双皇子,开局被夺至尊骨
数十个娘子赤身裸体,紧紧围成一圈,抱头蹲在渠口。一个二十多岁,面容平凡的娘子站在她们身前,毅然张开身体,不惜最大程度地暴露自己,把自己那一丁点厚、一丁点宽的身子张到极致,用尽全力将身后的娘子遮掩起来。 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久未见过阳光的女子身体苍白纤细,泛着病态的干枯。 她们肢体细弱,干瘪,头发散乱虬结,上面还有无数枯枝。身上还有无数血痕,淤泥,青紫伤痕。 在她们对面,是一整支服饰鲜明、旌旗招展的禁军。无数道目光落到她们身上。 有本能的欲望,有不屑与厌恶,有玩味与探究。只是,没有尊重与回避。 有人从蹲着的地方悄悄抬头,看到那个站在她们身前的纤弱身体,显然呆住了。 过了一会儿,有个年龄较大的娘子也站起来,蹒跚着,迟疑着,慢慢朝她走去,最后与她站在一起,与她手挽手,张开手臂。她不如第一个娘子勇敢,只敢闭上眼睛,拒绝看见眼前的世界。 很快地,又有新的娘子加入她们。站出来的娘子越来越多。 她们围成个半圈,大都闭着眼,却毅然挺起瘦削的胸脯,挺直瘦削的脊背,想要用自己的血rou之躯,做成城墙,挡住一切恶意与指斥。 阳光洒下来,她们的身体白得刺眼,宛如从远古遗留下来的玉石,历经千万年的掩盖与沉埋,忽有一日,终见天光。 恒娘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流下来。她大踏步朝她们走过去,边走边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早已一团脏污,处处破损的绣锦长袍,露出青春无暇的。 仲简跳起来,伸手就想拉她,手指堪堪触及她光滑肌肤,如被火烫,忙不迭缩回来,又下意识闭上眼。 眼皮还没完全合上,忽然又觉得不对,抽出腰刀跳出来,对着对面黑压压的军队厉声喝道:“你们是大周的禁军,当知礼之所在,非礼勿视。何不速速闭眼,后转退去?” 对面沉默。没有人动弹,也没有人听他的。 恒娘嘴角浮起一丝凄厉笑容,长袍飘落地面,她走过去,挡在所有娘子面前,高声大喊:“我是东宫良媛薛恒娘,你们一个一个,敢多看一眼,便是犯上,便是大不敬。你们要是不怕砍头,不怕族诛,就放大你们的眼睛,仔细看吧。” 女子声音高亢锐利,如刀锋一样插入对面沉默的阵容。sao乱与慌张在军队中弥漫开来。 他们奉命来救援时,确实听说有贵人被贼人所掳。没想到居然是天家的女人,这薛恒娘最近大名鼎鼎,是个狠角色。她说要看砍头,要族诛,谁知她是不是真能做到? 如同将军鸣响退兵的铜钲,军士们开始如同潮水一般转过头去,用后背对着娘子们。 那个面目平凡的娘子忽然踏前一步,与她并肩而立,喑哑声音如同砂纸磨着铁器,叫人听了心里生寒:“我是盛家九娘,枢密副使是我伯父。你们可敢再看?” 阿蒙与宗越正好飞骑赶来,将这一幕前后收入眼中。阿蒙激动之下,扔下帷帽,就待下马过去。 宗越吓得魂飞魄散,当真是一生之中,从未受过这等惊吓。 就算当初在沙场上几进几出,杀得浑身是血,都未如此刻这般手脚发软。 他出手拉住阿蒙,差点就要不顾一切,当众把她抱在怀里,不准她过去。 阿蒙知他心意,瞪他一眼:“放手,我知道我的身份,总不能让阿舅和外婆为难。” 宗越只好放手,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大步走过去。 阿蒙走到恒娘身前,高声下令:“第一排、第二排军士,脱下战袍,放在地上。” 这支禁军本就是她去请调来的,将领知道她身份,低声传令,命军士照做。 阿蒙亲自上前,海月奔过来相助,两人把地上衣物抱回去,递给娘子们。穿上衣服的娘子们又跟着去抱回更多衣物。 阿蒙空闲下来,负手站在一旁,声音朗朗,响遏云霄:“我知道你们刚才看到什么,那是女子身体,是天下人的出处。你们家中可有老母?可还记得小时授乳,你们的母亲如何用这柔弱的身体哺育你们? 可还记得每个小孩都是从母体呱呱坠地,都是女子从生死关头,拿命换回来的? 可还记得,你们如今能活生生站在这里,都是你们的母亲用同样的身体,同样的筋骨血脉将你们一点点养大? 如今你们成为朝廷的栋梁,成为保家卫国的男子汉,你们的阿娘呢?可有许多人的阿娘,早已不在人世?” 有些年龄稍小的军士,被说得喉头哽咽,捂嘴哭起来。有些年龄大的,悄悄抬手,揩拭泪痕。 为首的将军看一眼阿蒙,心中苦笑:还好这是自家人,否则两军堆垒,三言两语被她说得稀里哗啦,这仗还怎么打? “也许终你们一生,你们都无法回报你们母亲的恩情。可如今,在你们身后,是无数的母亲,是无数的姐妹与女儿。 你们不仅是朝廷的拱卫者,你们更是她们的守卫者。所谓家,无女何以为家? 所谓国,无女如何成国?将士们,你们今日放下长戈,心中存下一丝柔软善念。 他日家国有难,你们便想想今日的娘子们,你们退后一步,便是天下女子,便是为娘为妻为女,都成他人刀下鱼rou,你们可会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