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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姐害羞些,没她jiejie那样活泼烈性。恒娘心里一阵阵发酸,若兰姐是九妹的性子,是不是就能多熬几日,等到她去救她? 伸手过去,牵着九妹那双长了茧子的小手,慢慢往前走:“你爹的意思我知道。可是九妹,你到底还是小了点,干不了什么活儿,薛家浣局不能收你。” “哦。”怏怏不乐的语气,放慢的脚步。 “不过呢,我知道有处报馆正在招人。我认识那里的主笔,可以荐你去那里。” “报馆?”九妹停了下来,因为意外,儿童声音分外清亮。 好在她们落后了十来步,没人注意。“可是,我不识字,能去那里做什么呢?薛jiejie,我会烧水煮茶,生火扫地,他们肯要我吗?” “不识字没关系啊,那里有个娘子会读书识字,还会当女先生呢,你跟着她学,很快就能读会写了。” “女先生?”九妹眨巴着眼睛,又渴望又担忧,“可我爹不肯出束脩的,我家连兄弟们都没钱读书。” 恒娘弯下腰,朝她眨眨眼:“你不是会烧水煮茶,生火扫地吗?把女先生侍候好了,她不收你钱,也愿意教你。等你学会了,就能替报馆看信,甚至将来还可以写文章呢。” 天边弯月淡淡的,快要隐入天幕。天空是鸽子样的灰,寂寥清冷的光渗出来,离日出还有小半会儿功夫。 八岁女童的眼睛却像是提前升起的小太阳,亮得夺目:“我,写文章?像太学那些神气的秀才大哥哥一样?薛jiejie,你说得话是真的吗?” “是真的。”晨露太冷,恒娘眼角发酸,却没有去揉,迎着她充满憧憬的小脸,柔声道:“只要你好好学,将来薛jiejie一定能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文章。不过你要答应我,第一篇文章一定要写「我的jiejie」。” “我答应你。”兴奋点燃了那张酷肖兰姐儿的脸蛋,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却又无比认真,眼睛一眨也不眨,深怕恒娘不信。 “记着你今天的话。”恒娘直起腰,意外看到后面站了一个人。 九妹也回过头,看到一个很神气的秀才,穿着圆领深紫衫子,眉毛深深,眼睛大大,鼻子高高,好看的脸上没有笑容,却一点也不让人害怕。 “你先去跟你爹娘说一声,问问他们意见。告诉你爹,工钱绝不比兰姐儿在生时少。” 九妹小跑着往前去了,恒娘才问候:“仲秀才也来送兰姐儿?” 仲简默默点头。与她一起,并肩往前走。 地里开始有农人劳作,九月将尽,正是播种冬麦的时候。有套着耕牛犁地的,也有一根绳子绑在自己腰上,拿自己当牛使的,男人在前头下力气,女人们跟在后头撒种子。 也有几个还打着呵欠的孩童,睡眼蒙蒙地跟在后面,捡拾没收干净的豆荚。 “女先生是云三娘吗?”仲简打破沉默。 “嗯,我请了她去报馆帮忙。”恒娘想起那日宣永胜手忙脚乱、手脚无措的样子,微微好笑。 “三娘未出阁时,也是喜欢读书的人。没得一天到晚闷在家里,就等着李秀才去看她。再说,最近李秀才被胡祭酒押着,日日读圣贤道理,连外边的私塾学馆都被祭酒逼着回绝了。 祭酒一门心思要让他今明两年,出舍做官。哪里有多少时间去看望三娘?更别说少了收入,两个人的日子比以前艰难——总不能一直让宗公子接济。” “子虚跟我说,你那里有个男主笔?” “他担心什么?”恒娘微微蹙眉:“担心老宣?老宣没那胆。担心三娘?三娘对他死心塌地,两个人什么苦头都吃尽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瓜田李下,何必让三娘为难?”仲简不赞成。 恒娘一抬下巴,“三娘才不为难。我问过她的意思,她说,她什么为难都受过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她为难的事。” 沉默一下,又说:“仲秀才,你不知道,我那日去请三娘帮忙时,她多么高兴,就跟今日的九妹一模一样。” 仲简不说话了。 又走了几步,恒娘终于叹口气,低声道:“好吧,我承认,我让九妹去报馆,也有你刚才说的这层意思。” “你想得很周全。”仲简一贯的语气,夸人都没什么起伏。 恒娘也习惯了。沉吟着问道:“仲秀才,你对朝廷的事情比我清楚。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圣恩令什么时候能下来?周家这些日子会不会闹出什么花样?” “按例,凡敕令,宰相用印之后,只待官家加盖至宝印玺,经门下省封驳,便可颁行。此事颇得朝廷重视,预计几日之内,便可见分晓。至于周家。” 仲简想了想,摇头:“你那日让宣永胜与胡大娘过去,又报了军巡铺,三堂对质,白纸黑字画押落定,周家唯一的希望,便是他那老子这几日暴卒。” 恒娘听他冷淡语气里似乎有些别的意味,转头看他,眼神闪动:“秀才的意思是?” 仲简抬眼看远方,不动声色:“我没有什么意思。” 他特地调了手下去周家附近严密监视。不过此事到底尚是未知之数,无需提前告诉她。 恒娘暗中撇嘴:哼,要说不说的,无趣。宗公子可从来不会这样。 一扬脸,又问:“仲秀才,阿蒙这几日时常不在太学,她很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