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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他早几日就挖空心思准备了鲜花酒宴,打算借庆功之名一近芳泽。 顾瑀跳过来,也嚷嚷:“还没应战就认输?这怎么行?再说你们本来是五人,如今少了一人,四比五,台上空把椅子,多不好看?输人不输阵啊!” 余助气得想踹他。 宗越没回答,目光与仲简对上。仲简面无表情。 太子前日犯了头风症。他每犯此症,如锥处脑中,痛至整夜抽掣。 药石罔效,御医束手,帝后亲至亦无法可施。必得阿蒙陪着,闻她气息,得她温言,方能稍得缓解。 此事皇城司自然是知道的。那日往太学报信,还是皇城司替东宫跑的腿。阿蒙得信之后,即刻放下手中所有事务,动身去了东宫,两日未还。 也是为了这个缘故,台上正中那把大圈椅,今日只能虚位以待。 祭酒请司天监选的日子甚好,阴了数日的天空放晴,碧空万里如洗,日头未到中天,金辉已洒落一片。 远处蒹葭如蒙光晕,灿灿烈烈。近处学子们的衣衫在阳光下闪耀,就算童蒙身上的青色旧衣,亦放出些光洁气象。 辰正已至,台下敲响铜锣,金石之音传遍全场,片刻间人声渐歇,人人抬头望向高台之上。 鸣皋书院最先登台,他们着蓝色大衫,高冠博袖,动静间衣袂飘飞,如御风而行。 最后一人身形娇小,头带尖顶帷帽,蓝色长纱密密匝下,行动袅娜多姿,便是余助口中所言的「软云居士」了。 等彼方五人站好,太学四人方由宗越领头,陆续登台。四人都与宗越一样打扮,简而不繁,疏朗矫健,与对方形成鲜明对比。 这着装方案是阿蒙与恒娘一起为太学设计的,专门针对对方复古繁琐的风格,反其道而行之。 此时在阳光下看来,果然一派劲简,一派古雅,各有所长,却又彼此互补,台下看着,十分爽心悦目。 太学这边少了一人,一上台便让人发现异常。四周开始响起嗡嗡的低声议论,四面八方的声音汇入仲简耳中,「蒙顶客」三字反复出现。 余助最是沮丧失望,然而除了揪住顾瑀低声吵架,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大少爷正跟他斗嘴,忽然眼睛直直看向余助身后,嘴巴长大,似是傻了:“蒙顶……蒙顶客来了……” 仲简诧异,也回头望去。 人群后方自发分开,露出一条通道,一群粉衫侍女拥着一个白色帷帽的女子匆匆赶来。 这些日子来,围观蒙顶客夺席之战的太学生早已熟悉这身白色轻纱,纷纷叫出声来:“蒙顶客,蒙顶客来了!” 声音愈来愈额大,最后竟不约而同,汇在一起,一声高过一声,「蒙顶客」「蒙顶客」,倒似这会儿胜负已决,蒙顶客已经大获全胜一般。 高台之上,宗越最先回头,目有惊喜,然而片刻之后,眉头微蹙。 对面的软云居士见到蒙顶客的出场竟有这般气势,两只手绞在一起,身子绷紧,有些发抖。她身边一个男子回身瞪了她一眼,她下意识低头。 入场的这群女子步行极快,很快便到了高台前方。经过仲简身边时,为首的帷帽女子似是朝他偏头看了一眼。 仲简没有注意,他低着头,正好看到她白色长裙下露出的鞋子:一双毫无纹饰的粗麻布鞋。 第54章 开始吧 恒娘! 仲简霍然抬头。 一行人已经走至高台边缘, 粉衣侍女上前,弯腰为恒娘拎起长长裙角。 她终究是不习惯这样的服侍,没等侍女动作完成, 快了一步, 跨上台阶,正好踩到裙角,身形一晃,幸好身边有侍女, 伸手扶住她。 她可能也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妄动,就势扶着侍女的手,一步一步, 缓缓拾阶而上。远望去,倒真有几分装模作样的雍容贵气。 宗越离开高台中央, 疾步上前, 去台阶尽头接住她, 抱拳微一躬身,引她至队伍末位空座前。侍女鱼贯退下, 只留两名在台脚守候, 余人竟自去了。 这样隆而重之的登场架势,让对面的软云居士差点瘫软。蓝色面纱下,巴掌大的脸蛋上, 一双大眼睛委屈得泛起泪花。 师兄们只说对方也是个娇娘子, 可没说清楚, 是个排场这样大, 气势这样惊人的「娇」娘子。 她从来谨守父亲教诲,连闺门都少出, 师兄们也少见。就是偶有男子与她说话,那也是轻言细语,斯斯文文的。 如今一下子见了满满一坝子的外男,个个都似妖精化形,嘴上毛乎乎,声音粗嘎嘎,怪叫哄闹。 想到待会儿还要当着这群臭男人说话,不禁两腿发软,很想哭上一哭。看看四周,师兄们个顶个严肃,只好撇撇嘴,忍下泪花。 仲简紧紧盯着恒娘。四处风仍在吹,众人热烈的呼声尚未完全消歇,到处都是议论声音,或是讲蒙顶客之前夺席之战的风采,或是比较台上一蓝一白两位女子的身形神韵。就连余助也未发现异常,与顾瑀一起,热情地叫着蒙顶客的名字。 四周太吵,仲简脑子里快成一团浆糊。 恒娘在干什么?冒充阿蒙?怎么可能?一开口就露馅的事,她又不会那套之乎者也的黑话! 除非她就站在那里做样子,从头到尾不开口。但对方特地为她准备了软云居士,怎么可能让她蒙混过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