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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漠吃痛闷哼一声,浑身绷紧,又很快放松,任由她在自己心口留下带着疼痛的印记。 “这下盖了章,你也是本宫的人了。”李心玉松口,两排整齐的牙印烙在裴漠胸口的朱砂之上,似乎破了皮。 李心玉伸手抚了抚牙印,正后悔自己下口太重,裴漠却是带着笑意道:“其实,还可以再下口重一点,最好是一辈子都消除不了的那种。” 李心玉被他逗笑了。 裴漠也笑了,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的稚童,俯身将李心玉按在自己怀中一顿深吻。 外头又响起了敲门声,李心玉与他唇分,舔着红润的嘴笑道:“快走吧,再晚他们就该起疑了。还有,把你眼里的笑意收一收,在外人眼里,现在的你只是一个被我抛弃的奴隶,装得伤心一点嘛!” 裴漠得意地指着胸口的咬痕,难掩雀跃:“这很难,我努力试试。” 说着,他朝门口走了几步,又停住。 正当李心玉疑惑时,裴漠忽的又折回来,按住李心玉的后脑勺一吻,低声道:“信我。” “好。” “等我。” “好呀。” 得到了承诺,裴漠浅浅一笑,捡起地上的外袍随意一披,遮住里头湿透的里衣,随即整了整面容,拉开了汤池的雕花门扇。 暖黄的灯光霎时洒满了室内,汤池浮光跃金,镀亮了裴漠挺拔的背影,也点亮了李心玉的眼睛。 此去一别,应是经年累月。 李心玉知道,这个背影,她将用足自己一生的勇气去追逐依靠,并且,永不退缩。 不知过了多久,李心玉仍披头散发地站在汤池门口,凝望着空荡的庭中小道。 红芍取了外袍,轻轻披在李心玉身上,犹豫着开口:“公主,裴公子他……” 李心玉收回视线,眼底的眷恋和不舍归于平静,缓缓道:“记住,从此清欢殿内,再无什么裴公子了。” 红芍猜测大概是因皇帝干预,公主与裴漠情根已断,便不敢多问,只敛首道:“是,奴婢明白。” 月上中天,东风倦怠,长安城内满是桃李落红,香泥零落。 长安市坊的灯火渐渐阑珊,唯有欲界仙都满街的红灯笼依旧艳丽招摇。 自从上次大火烧了半条街,最吸引人的金笼子和斗兽场毁了,欲界仙都生意不似从前红火,但灯火依旧鼎盛,映着半街焦土,仿佛是一个衰老过气的花魁仍强颜欢笑,更显讽刺。 裴漠衣角滴着水,发冠微微凌乱,独自伫立在屋脊之上。 他眼中折射出残月的清辉,冰冷又锋利,如同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黑兽,俯瞰对街的沧海阁。 阁中,一盏残灯摇曳,裴漠知道,那盏灯是特意为迎接他的到来而准备。 他定了定神,翻身跃下屋顶,落在街面,持剑推开了沧海阁的大门。 墨香扑面而来。 接着寒光一闪,早已等候在屋内的人纷纷拔出长剑,架在了裴漠的脖子上。 裴漠没有反抗,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视线环视屋内正起堆放的书架,定格在书案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你终于来了。”那名高大威严的男子手握鼠须笔,在一幅画卷上勾勒着,连头也未曾抬一下,呵呵道,“世侄。” 第48章 密谋 桃李芳菲四月天, 武安侯郭忠携子进京。 兴宁宫内, 李心玉挽着湘妃色的绫罗,瘫在胡椅中,正用一根细细的玉签子挑碗里的蜜渍枇杷吃。 李常年和太子坐在她对面,皆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李常年轻咳一声,温吞道:“武安侯郭忠之子郭萧,容貌英俊, 仪表堂堂,又是忠臣权贵之子, 权当是给父皇一个脸面, 见见他如何?” “不去。”李心玉眼也不抬,手中的签子戳着金黄的枇杷rou, 似笑非笑道,“本宫要做良家女子了,不见外男。” “见个男人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李瑨嘟囔道:“你是一国公主, 不需要遵循这些繁文缛节。” 李心玉幽幽抬眼, 瞪着李瑨。 李瑨收到了来自亲meimei的警告, 忙闭紧了嘴巴, 不再多言。 “瑨儿说得对。朕从未拿你当普通女子教养, 你是公主,挑一挑男人也无可厚非。”李常年叹了一声, 起身走到李心玉身旁坐下, 拉着她的手道,“你心里还想着那个人?还是, 在怨父皇。” “不想,不怨。”李心玉言简意赅,放下玉签子,将被戳成泥状的蜜渍枇杷交到身后宫婢的手中,懒洋洋笑道,“本宫就是不喜欢郭萧,十分不喜。” “为何?郭萧在幽州长大,你从未见过他,何来不喜?” “大概是前世孽缘吧。” 见李心玉兴趣索然,李常年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叹道:“不要任性了,心儿,父皇已年迈,总归要有人接过朕的手,替朕护你一生周全。” 李瑨小声嘀咕道:“这不还有我呢吗?” 皇兄总算说了句良心话。李心玉眨眨眼,在心里默默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正要说你呢。瑨儿也已及冠,宫中并无内眷,也该娶个贤妻好生管教你了。”李常年转移了目标,望着李瑨道,“王太傅之嫡孙女是个贤惠端庄的女子,琴画双绝,配你正合适。” 李瑨忙僵直了身子,面色变了变,讪讪道:“王太傅这个老古董已够我受的了,若是再来个小古董,非折煞我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