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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滢打了个响指:“bingo,说得真好。不愧是读过书的。” 苏见青淡笑:“哪里,我读的书都是地摊小说。何况有很多经验是书里没有的,经历过才懂。” 黎滢深以为然:“尤其是像爱情这种很玄妙的东西。” 苏见青点头说:“希望我活到你这个年纪,也能像你这样从容。我一直认为有阅历的女人才有韵味,到那时眼界变高,从此不再总把爱情挂在嘴边,多好。” 这话听起来有恭维的意思,但她说出口都是出于真心。 黎滢笑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可是上了年纪会长皱纹。” “皱纹怎么了?都是故事。”她很会接茬。 黎滢喜欢跟苏见青聊天:“下次给你说说我跟我老公的事。” 苏见青说:“好啊。” 老板还是要回归老板的筹谋——“对了,有没有考虑过上综艺?” 苏见青思索一阵:“我的性格很奇怪,上了综艺会变成黑历史吧。” 黎滢说:“黑历史也是记忆点。现在谁还没点黑历史呢。当然,不是说叫你黑红的意思。我是想说,在这圈里混,最忌讳的就是束手束脚。总是担心来担心去,成不了大器。” 苏见青道:“有道理。如果有合适的,我可以接受。” 她一般不会违抗黎滢的意思。得罪老板不是多么酷的事,因为不会有人为她撑腰。 黎滢和祁正寒实则也不尽相似,比起他,她多了一层算计,还有部署棋子的运筹帷幄。这是商人的本性。苏见青深谙其道,却又对此很是坦然。 她知道在什么人面前可以保留天真,在什么人身边就该识趣地去顺应世道。 - 苏见青签了公司之后没有立刻进组拍戏,黎滢还在为她的下一个角色做争取。苏见青获得了一个很长的假期,回家看了看父母,又去别处旅一旅游。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说好陪她周游世界的人却不复存在。苏见青独自去了她们曾经梦想过的旅游胜地,从祖国的大西北开始。 回来已是深冬,接近年关。三个月的时间弹指一挥。 那日一个人闷在在家中观影,她忽而接到一通电话,来自陌生的号码。接起后,对方的声音让苏见青顿时警惕起来。 柔软温和的一声,带点小心翼翼:“请问是不是苏见青?” 她本懒散倚在沙发上,下一秒便板直着身子坐起。苏见青听出来,这是廖雨玫的声音。 廖雨玫说:“最近正好在申城出差,有没有空见一面?” 苏见青有所犹豫,但还是答应。她预感到了她们见面的目的,也想见见他是否会有什么奇招。 她们约在咖啡厅。 没有带孩子的廖雨玫看起来没有那么“贤妻良母”,她穿一身挺括的西装,也有慧黠干练的一面。精气神比上一次在葬礼上见到要好了许多,咖啡店的柔光会美化人的长相,无关痛痒的关系也让苏见青对她多了一点好感。 她觉得她今天很温柔,很漂亮。 她不再叫她嫂子,改口为雨玫姐。 这是一个雨天。 廖雨玫的开场白是:“南方的冬天总是下雨。” 苏见青握着咖啡杯,淡淡“嗯”了一声:“很潮湿。” “你们的事情我听说了。”这是她说的第二句话。你们是谁们,不言而喻。 苏见青问:“是他叫你过来?” 廖雨玫沉默一下,没有接话。半晌才开口,而答非所问:“我知道了纹身的事情。非常抱歉,我完全没有察觉到正寒曾经对我有意。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一些情愫而已,根本谈不上多么深刻,况且已经过去十多年,他早就放下了。” 每一个字,都在替他辩解。 苏见青不动声色挑一下眉,不置可否。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纹身的事?” 她说:“就前几天。” 苏见青不免苦笑。他的那一些藏了十多年的年少心事,因为她而轻易被戳破。 他认为这是她最为介怀的地方,所以一定需要当事人亲自来肃清芥蒂。 亏他做得出来,不愧是祁正寒。 是有多走投无路才想到这样奇怪的损招?说出口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秘密可以不再是秘密,但是这个女人一定要挽回? 在见青沉默的时间里,廖雨玫又焦急开口:“我和他之间顶多是一些亲情的关照。他爸爸、他哥哥对他的态度都不太好,我总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所以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来照顾。你如果很介意,我们完全可以减少来往。爱是放在心里,不是放在身上,那不过是一个痕迹……” 苏见青打断她,轻飘飘地说:“我明白你的意图,但这件事已经无足挂齿。不用再提。” 相较之下,廖雨玫应该不知道,她轻易说出口的那个字,某些人是多么悭吝施舍。 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孰轻孰重,还是偏就避而不谈呢? 外人终究是外人。廖雨玫来到她的跟前,也不过只能叹息两声,用苍白的言语相劝:“见青,你再考虑考虑,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的。” 她想了想,又说:“他认为你不应该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他,这不公平。” 苏见青点头,神色不露痕迹,只问:“他还说什么?” 淅淅沥沥的雨水在黄昏流淌,廖雨玫的声音清澈温和,融于断断续续的雨声之中,淡淡的,让人觉得隔世之远——“他说他舍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