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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见青怔了怔,她看向站在湖边的祁正寒。他手插在裤兜里,站姿散漫,外形优越。同时也望着她,没什么情绪,只是在耐心等候而已。 最快乐的时光明明还没有过去,然而她却只能说:“没有,已经分开了。” 爸爸的语气倒还平静:“怎么没听你说呢?” “觉得不太合适。”她骗了人。低下头去,不再和祁正寒对视。 那一头苏广源沉吟许久。 “来去不由人啊,”他不由感叹,“分了就分了,说明这不是正缘,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不过呢你要记得,你每遇到一个人,人家都会教会你一点东西,也许现在还没有感受到,时间久一点,就受到影响,发生改变。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出现是白白浪费你的时间。不要怨恨,也不要惋惜。” 爸爸很喜欢说教,因为他是老师。哪怕苏见青一个惋惜的字也没说,他也相当认真地开导她。 苏广源是修禅之人,他自然是心胸豁达的,然而他不确定她二十岁的女儿是不是有这样的格局。 最后,还不忘提起:“对了,记得把东西还给人家。” 爸爸说的是那个手镯。 苏见青嗯了一声:“已经还了。”她现在能够非常从容地撒谎。 挂断电话,苏见青小跑着追上前面的男人:“正寒。” 她过去牵了一下他的衣袖:“我今天得回去一趟。空调坏了,我约了人来修。” “晚两天修。”祁正寒的语气不容辩驳,没有打算放她走的意思。扣住她的手。 苏见青说:“提前说好的,不用这样耍人家工人吧?你又没什么要紧事。” “怎么没有要紧事?”祁正寒捏她的脸,“我现在可是饿得很。” 她皱眉问:“今天不是来过了吗?” 他笑得很淡:“就那两下?不够。” 苏见青扫视周围,不满道:“叫你别再外面说这个了。” 祁正寒沉吟,而后欠身向她,声低了些,“就非得要我说离不开你?” 苏见青凝重的神色化开一些,她抿唇轻笑:“你什么我?” 明明听清了,一定要束起耳朵听他再讲一遍。 祁正寒也笑起来,把她搂到怀里往前走。 “算了,走就走吧。女大不中留。” - 苏见青到家后,她看到周迦南的车停在楼下,顿时有种不祥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见楼里鸡飞狗跳的阵仗。 王盈乔租的房子在苏见青的楼下,苏见青往上走势必要经过王盈乔的家门。 而此刻她被堵在这个楼梯平台,堪堪见证了眼下的一场闹剧。 很重的“哐当”一声,一个用来砸人的椅子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得稀烂。 ——是周迦南的做派。 “我是谁?我他妈是她男人!草你大爷,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是周迦南的声音。 苏见青往上走了些,颔首去看。 王盈乔站在周迦南的身后,一个矮小的男人被摔到对面墙上,他被揍得不轻,缓慢扶着墙壁爬起。 苏见青眯起眼,看到他的模样。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和王盈乔长得几分相似。 这是王盈乔的爸爸。苏见青会知道,是因为他来找他的女儿要过很多次钱。如果要不到,她会挨打。不知今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况。 周迦南正要挥拳上去,王盈乔死命拖住他:“好了你别打了!” 周迦南烦躁地甩了她的手:“你给我闪开!” 瘦小的男人哪里比得过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刚刚爬起又被周迦南一脚踹倒在地。 “刚才不是挺横吗?啊?”周迦南一脚踩到人脸上,“你他妈配当爹吗?你配吗?!” 看王父被踩得一脸的血,王盈乔惊慌地捂着嘴巴大叫,而后失措地流泪不止:“别打了,我真是求你别打了!!” 听到身后的呜咽,周迦南才心软地松了松脚。 王爸爸再一次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好像是被打掉了一颗牙,讲的话含糊不清,带着方言。 他怨气难出,指着周迦南放了几句狠话。 周迦南能听得进这些?立马又要抬脚踢过去,王爸爸迅速认怂,转身往楼下噔噔噔跑了。还一步三回头,生怕人追上来。 苏见青侧身,为王爸爸让开一条道。她隐约看到地上滴滴血迹。 真是神奇,每次遇到周迦南,事物的发展走向都会变得十分戏剧化。但凡有一次不吵架、不打架、不摔凳子,都构不成他的完整一天。 声控灯早已熄灭,苏见青站在黑暗中许久,目送王爸爸离开,才再一次看向楼上。 周迦南抱着王盈乔,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在拍她的背。 她在此刻没有急着去打扰,沉默看着王盈乔梨花带雨的样子。 无论他们此前多么撕裂、仇恨,起码此时此刻,王盈乔能够在他的身上找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那是她的生命中最缺乏的东西。她怎么能不迷恋? 她对见青说,因为是女儿,她刚出生那一天就被爸爸丢进医院门口垃圾堆,是奶奶把她捡回去。保住她一条命。 一个女孩,她欢欣来到人世,带着充沛的热情,最终一点一点消耗于家庭的压迫。 于是长大后,想尽千方百计去填补,所以痴迷于一个镜花水月般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