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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在门口下了驴,开了门,晋恪还坐在驴上,他把驴牵了进去。 他的院子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厢房,就像是之前和蒋年住过的房子一样。 表哥把门锁好,让她进了正房:“你住这里,我去住厢房,我给你换新被。” 晋恪坐在床边,心里一阵阵恍惚。 刚刚她还在搏命,现在就坐在了安全的地方。 “你先睡,”表哥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有话明日说。” 但晋恪看了看那床被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她有些想哭:“我身上好脏啊。” 这是她艰难抵达的家,不用提心吊胆了。 表哥叹了口气:“你等着。” 然后,他去了厨房,给她烧了一大锅水。 又用凉水兑好,给她抬了过来:“洗吧,洗了好好睡觉。” 表哥出去了,给她带上门。 晋恪脱了外裳,想了想,她把荷包拿出来,先放在了床头。 然后,她才进了水。 她身上真的很脏了,从那个洞里爬出来时,沾了很多的泥。 她在水里搓了搓身上,那水就浑浊了起来。 晋恪看窗外,隔着窗户纸,她看到了一点点火光。表哥在厢房门口抽烟斗。 那火光忽明忽暗,晋恪看着,慢慢生出了困意。 她把头发洗好,就从大桶里出来了,用搭在大桶边沿的麻巾擦干身体。 表哥没有给她准备干净里衣,她没得穿,直接进了被窝。 被子不是绸的,硌得她不怎么舒服。 但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晋恪一下子觉得安全了。 她闭了眼,湿发散在枕上,就这么睡着了。 表哥等了很久,抽了很久的烟,也看了很久的月亮,屋里没了声响。 他熄了烟斗,敲了敲门:“好了吗?” 没人应声,他有点怕她出事,于是推了门进去。 她已经睡了。 表哥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撇开。把木桶拎起来,准备把水倒了。 忽然,他意识到她似乎头发没怎么擦干。 他知道,若是头发湿得厉害就睡了,第二天是会头痛的。 他从柜子里拿了个新的麻巾,走到她床边,将她的头发小心拢起,轻轻擦拭。 晋恪睡梦中有了感觉,她恍恍惚惚的,好像有些事想说。 但想说的太多了,她迷迷糊糊只说了一件最要紧的:“没里衣了。” 表哥轻轻应:“明天就有了。” 她脸色惨白,睡得不怎么安稳,睫毛一直在抖。 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一介女子,经历什么都不是她能选的,怪不得她。 他想着,他们两个都孤零零的,她的活路,只能他给了。 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他就出了门。 第二天,晋恪醒得很晚。 醒来了,她也不想起,只看着房梁发呆。 这就是个普通农家,没有枝雪,没有阿嬷,没有十三,也没有看门的仆从。 她一扭头,看到了旁边的小凳上整整齐齐放了几件里衣,还有几件颜色并不鲜艳的外裳。 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棉巾。 她有些想笑,麻巾用着确实不舒服,亏得他能想到。 他已经早起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她也不打算睡太久。 晋恪慢慢起床,穿了衣裳,又把枕头下的荷包拿出来,看了看,又放回去。 她推开门,看到表哥正在厨房里烧火。 她走过去,表哥回头看她:“你等下,我做了鸡,快炖好了。” 晋恪伸头往锅里看,汤已经有些沸了。 她腹中饥饿,乖乖站在一边。 表哥和她说起来他的经历:“当时,收到你要来的信之后,我娘特别高兴。” “那时我娘病重,但听到你要来了,高兴得精神都好了很多。” “我带着娘住在京里治病,所以给你回信,让你去京里,我在城门口等你。” “我们收到消息,说你出发了。但左等右等,都没等到。” “我不是走镖吗,找了很多人打听。终于打听到,前些日子,有个赶车的,半路上把一个姑娘撵下了车。” “那人叫马兴,我去找了他,他刚开始不说。后来,他说了。” “他说车上就是你,本来车上载了六人,但那五人都中途到了家下了车,车上只剩你了。” “他觉得你年岁刚好,又无依无靠,想逼你委身于他做妾,你不从,所以他把你赶下了车。” “然后,我就开始寻你。” “我娘听说之后,急得哭了出来。她说在娘家的时候,你娘和她是最好的姐妹。” “她说小时候抱过你,找不到你的话,她对不起你娘。” “我娘本来就病得重,我寻了你几日后,她就没了,但临死前,还是惦记着你。” “我就把京城的房子退了,住回了村里。” “我问了很多人,一日日沿着你被赶下车的路线搜索,终于找到了线索。” “我找到了那宅子,问门房是不是见过我的meimei。但门房把我赶了出来。” “我守在那宅子周围,一直在等机会。再过几日,我打算翻墙进去寻你,没想到,你竟然自己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