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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给你做新衣裳。” “有人骂你,我就去找他家说理。” “要是有人敢打你,我就帮你打回来。” 枝雪轻轻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说:“娘,我好疼啊……” 晋恪闭了眼,把泪逼回去。 她想抱一抱枝雪,可枝雪满身的伤,她根本下不了手。 晋恪只能把手放在她的耳朵上。 枝雪的右耳已经没了,晋恪轻轻捏住她的左耳,然后,对着她胳膊上的伤口吹了口气:“呼呼。” “娘给乖乖呼呼。” “呼呼就不疼了。” 枝雪没了声音,呼吸平稳。 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晋恪没松手,一直轻轻捏着她的耳垂。 枝雪这次睡了很久,直到奴仆送了饭时,才醒来。 她牙齿脱落了几颗,嘴里有伤口,吃不了什么了,只能吃些软和的。 晋恪给她喂粥。 门外,忽然有了声音。 “十三爷,已经送过饭了。” “嗯,我知道。”十三说:“我就来看下还闹不闹事了。” 十三在门口停了几步,并没有进来。 然后,他和门口的奴仆说起了闲话。 这些奴仆是下午换过班的,并不知道上午的事情。 “厨房那边院墙破了,昨日里竟然有狼进来了。” “已经被四哥打死了。那洞这两天就得堵上。” “四哥说晚上一起尝尝狼rou。不好吃,尝个新鲜罢了,你们换了值也来。” 奴仆兴高采烈道了谢:“多谢十三爷,多谢四爷。” 十三走了。 晋恪的心怦怦跳。 枝雪轻轻用头蹭了下晋恪的腿。 晋恪看懂了枝雪的意思。 十三果然还是个孩子。 厨房的位置,晋恪知道。出了少爷的院子,直走到阿嬷的院子门口,然后右拐,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 很危险,极可能逃不出去,但她必须要试试。 为了枝雪,为了陈香月。 十三说了,那洞这两天就堵上了。 不知是明天,还是后天。 她逃得越晚,越危险。 枝雪也知道。 枝雪的声音几不可闻:“今晚吧。” 怎么逃? 晋恪还没想到法子,门口永远有两个奴仆,就算有一个去如厕了,还有一个在,晋恪打不过。 枝雪说:“我有法子,让他们不在门口。” 晋恪看着她,忽然想明白了。 “不。”她握紧了手,却没了直觉。 但枝雪很平静:“我死了,他们会抬我走。” 她见过那个姑娘死去:“但他们不会抬走很远,只会抬到门口,等另一个人来。” “然后,就有一个回门口来看着。” “你只有那一会时间。” 晋恪只有那一会儿时间,只有他们把枝雪抬到院门口的时间。 晋恪还想说话。 但枝雪开了口:“别拦我。” 她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好痛啊。” 晋恪用手捂住脸,无声痛哭。 晚上,她们又吃了些东西。 枝雪胃口不错,吃了挺多。 她们没多说话,等到夜色越来越重。 “开始吧。”枝雪说。 她尽力挪了下身体,露出脖子来。 但晋恪下不了手。 枝雪等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自己来。”枝雪说。 “你转身。” 枝雪做了安排。 晋恪看着她,不想转身。 枝雪有些生气:“你在扰我投胎的路!” 她真的很怕自己这辈子功德不够。 她真的太苦了,太疼了。 晋恪转身,闭了眼。 哭得太多了,她眼睛发涩,但仍然流出泪来。 身后,枝雪又说了一句话:“早日找个好郎君,生个孩儿。” 之后,再没有了声音。 很久之后,晋恪转过了身。 枝雪的脸上覆着一个枕 晋恪把那个枕头拿开,她已经没了呼吸。 枕上有她的牙印。 枝雪现在不怕疼了。 晋恪俯下身子,抱住了她。 她的泪浸在枝雪的头发里。 “乖乖,”她轻声说:“下辈子我疼你。” 枝雪越来越凉,晋恪用力拥着她,却怎么都暖不热了。 之后,晋恪坐在她身侧,牵着她的手,坐了许久。 等她流干了泪,终于站起了身。 晋恪走到门口,拍了拍门:“她死了。” 门口的奴仆已经习惯了,嘟嘟囔囔说了声:“晦气。” 门开了,他们两个进来,合力把枝雪抬起来,往门外走。 院子就这么大,他们不害怕另一个逃走。 若是敢逃,就更好了,可以打一顿泄泄气。 他们往外走,晋恪站在门里,不动弹。 等他们走远了一点,晋恪立刻往外跑去。 她需要躲开他们,她先往那葡萄藤下一藏。 门口又来了一人,接了手,两人合力往外抬。 另一人往关她们的房走。 晋恪抓住时机,一片云正好挡了月亮,她迅速往院门口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