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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恪坐在她身侧,撑住她的身体。 她不停地看着门口,盼着能有些希望。 但她们今日仍然没有等到。 只是,到了半夜里,忽然,晋恪被惊醒了。 似乎外面的大门被推开了。 然后,她听到了令她恐惧到全身战栗的声音。 “少爷回来了。”有仆从说。 到时候了。 晋恪的手指哆嗦着。 然后,一双干巴巴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别怕。”枝雪说:“我替你。” 没多少时间了,枝雪抓紧时间安抚她:“今夜之后我大抵就没了。” “你还有五六天时间,别慌,好好找机会,一定要逃出去。” “我救了你,才能有功德。” “一定要活着。” 枝雪只说了那么多。 忽然,她们的门开了,三个仆从站在门口,作势就要拉晋恪。 但枝雪往前爬了一步:“我活不了多久了,让她再活几天吧。” 仆从并不管她,仍然去拉晋恪。 站在门口一直未进来的阿嬷说话了:“带那个快死了吧。” “若是她死了,再换那个好的来。” 那几个仆从松了手,从地上拉起站不起来的枝雪,将她带了出去。 晋恪手脚都冰冷,刚刚她一直有些懵,觉得这不应该是真的。 但枝雪被带走了,她忽然有了真实感。 这就是人间。 一股热气袭向她的喉头,她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她哭着,跪倒在地,头贴在地面上,地面坚硬又冰冷,浸入她的额头。 阿嬷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她。 晋恪抬起头,她哭得脸上涨红,头发散乱,额上还沾着泥土。 “阿嬷,”她眼睛里一股子朦胧的水汽,让她看不清眼前:“阿嬷,为什么会这样啊……” “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啊……为什么会这样……” 阿嬷转了身,门在晋恪面前关上了。 夜色凄冷,阿嬷走在小路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们什么都没做错,可她的宝儿,也什么都没做错。 这一整晚,晋恪都没睡。 她抱着枝雪每日里都盖着的被,一直在哭泣。 现在,她明明离那个枝雪受罪的地方那么近,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偶尔,才会有遏制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呼痛声,每一声都在濒死。 那么疼,枝雪为什么不叫? 晋恪恍恍惚惚地想着,是不是她没了力气,是不是要死了? 但她又想到,枝雪是不是怕她听到,会害怕? 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过了很久,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晋恪迅速趴到门缝上往外看。 她看不清,但听到了声音,有人问:“还活着吗?” 没人回答。 过了会儿,才有人迟疑着说:“许是还活着?” 那些人终究还是把地上那一滩抬了起来,送回了这间屋子。 门开了,枝雪又被送了回来,晋恪连滚带爬奔过去看她。 枝雪满脸的血,身上横横竖竖的伤口,甚至脖颈上都有几条红痕。 晋恪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她鼻下。 “没死!”她大声喊:“她没死。” 那些仆从走了,过了会儿,来个大夫,给枝雪涂了药。 但大夫似乎觉得她没有救的必要了,一边涂药,一边叹气。 之后,晋恪小心翼翼地看着枝雪,给她盖被,又多次给她喂水。 枝雪的呼吸一直微弱,晋恪总是担心她会忽然没了声息,所以隔一会儿,就探一下她的鼻息。 还好,到了天亮时,她还活着。 晋恪一直死死盯着她,盼着她醒来。 但直到第二天傍晚,枝雪才有了一点动静。 她眼皮有了颤动,这一点就足够晋恪惊喜。 枝雪的眼睛肿着,无法全力睁开,但她的嘴角蠕动着。 晋恪把耳朵贴近她的唇边,想听清楚她想说什么。 “真疼……”枝雪说:“但我不能死……我要是活着……还能再帮你挡一次……”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晋恪眼睛里往外涌。 “别哭……”枝雪嘴唇微动:“再给我讲讲你爹娘吧……” 第三十六章 [V] 枝雪吊着自己的命。 很少有人能撑过两次。 但枝雪想再替那个好人家的姑娘挡一次。 枝雪之前脸庞还看得出是个人样子,可是现在她脸颊青紫,肿胀得像是塞进了一个拳头。 她的嘴肿得厉害,说话很艰难。晋恪在一旁伺候她,不停用药水给她擦拭身上的伤口。 那药应当是很疼的,但枝雪面无表情,没有一点疼痛的样子。 枝雪的腿上全是刀痕,没有一块完整的rou。 晋恪给她涂着药时,经常就忽然落了泪。 以前,她一哭,枝雪就会笑她。 但现在,枝雪笑不出来了,嘴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但晋恪知道,这就是在笑她了。 晋恪抹了一把泪,继续小心翼翼地给她清理伤口。 “刀,”枝雪含含糊糊地说:“用刀划的。” 晋恪不想听她说这些,怕她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太过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