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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楚……喜欢她。 喜欢……她? 叶清不由得用力掐一下手心。 指甲在手心炸开不容忽视的疼,似乎能证明此时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疼痛只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却不能让她大脑清醒。 她现在依然有种轻飘飘踩在云上做梦的朦胧。 灯下的言楚笑意盈盈,像是梦中的月亮,却又就坐在她一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叶清突然想起安苓曾评价言楚“很有距离感”,可和她在一起时,言楚好像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嘴唇微张,最终只是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喜欢她,她有哪里值得他喜欢? 她之前始终不敢确定言楚对她的态度,就是因为她想了半天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哪些特质能够吸引到他这样的人。 在她心里,她是大海中的一粒水珠,融入人海后瞬间消失不见;言楚却如海上随波滟滟的月华,无论大海如何喧沸,他永远高悬皎洁。 可是现在,当事人却亲口告诉她:他喜欢她。 为什么? 暖黄的光斜斜打在言楚身上,他笑意清亮,让人想起清晨葱郁的山林。 那周身缭绕的岚烟已经极淡极淡了,遮不住山林原本的清润,却让其更显柔和。 言楚注视着她:“因为你的一切总是都能恰到好处地吸引我,这是一直以来都让我不得不去承认的事实。” 叶清喃喃反问:“……一切?” “是的,你的一切。”言楚肯定道。 叶清仍不敢确信:“包括我的那么多缺点吗?” “没有人没有缺点,清清,”言楚的目光专注诚挚,让人相信他说的一切都发自肺腑,“你的缺点在我看来也都十足的可爱。” 这目光太灼人,叶清视线猛得一避。 她掰着手指,无意识说出心里的想法:“可是,你就没有。” 言楚愣了一下:“我很高兴我在你心里那么优秀,可我……” 他无奈着:“我其实并不是那么完美。” “……是吗?” “是的。其实对旁人我的耐心很有限,只是表面不显。” 言楚一一数着自己的不足:“我做事也难免瞻前顾后,犹豫不敢定夺。你知道的,我还挑食,不爱吃芹菜、葱、羊rou……” 叶清困惑道:“可是这不是很正常吗,算不上什么缺点吧?” 室内灯光昏弱,却又能恰到好处的不让阴影洒落,身处其中,如一个温吞静谧的梦。 言楚凝视叶清,她面上仍是那般不敢置信,好像他喜欢她这件事就那么让人惊异。 可她本不该这么菲薄自己。 因为这世上哪会有第二个她呢? 如此有趣、挚诚、纯善又勇敢的她。 他盯着叶清的眼睛,语气缓慢地向她传达自己的内心:“清清,在我的心里,你的那些缺点也是如此。” 他长叹一声,让叶清想起她的一条温软的小花毯,她最喜欢在冬日铺着它睡觉:“正如你不觉得我哪里有缺点,我也想象不出你有什么缺点。” “你的病在我看来也都是你的勋章。它让我知道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你,虽然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却还是能那么认真又热烈地活着。” 室内隐约有人离开,行李箱滑过地毯,发出不明显的滚动声。 叶清怔然盯着台灯灯罩上的暗纹,心想的是言楚总是可以说出这种话。 他并非不重视她的痛苦,面对她的无措,他总是那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去安慰她。 他知道她那些痛苦的重量,却也总是能如此轻易地将她想要藏起的黑暗摊开抖落,告诉她这些其实并不丑陋可怕。 ——因为那明明是她用全部的自己凝结出的,最为独特的花。 她心中的泥淖被一点点抚平,巴别塔高高矗立,建木越过千山,彻底向她敞开了通天的道路。它们的脚下身上是蓁蓁其叶,带着万物的祝福,灼灼开着只属于她自己的花。 尼采说:“爱深渊者必须有翅膀。” 如今,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背后生出了双翅,带她逃离了深渊。 叶清眼前模糊,她的眼泪滑过脸颊,带着细微的痒。 这触感惊醒了叶清,她随意一抹袖子,像第一次得到糖的小孩子那样反复确认着:“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眼中是期盼渴望,还有不能被遮掩的惶然。 言楚出奇的有耐心,他再次重复着:“当然,我喜欢你,清清。” “有些事情原本很寻常,但只要和你一起,它们就会变得很有意思。” “我的生活是平平无奇的一条路,我知道我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但偶尔也会觉得重复无趣。” “然后你来了。你把我重复的生活变得充满惊喜。” “一开始是你主动将那些体验带给我,后来,我只要看到你,就已经觉得四周不同了。” 他笑着:“清清,我有时候在想,也许你确实会魔法。” “你感谢我安慰你,可我其实也很感谢你给我的这些体验,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还能那么生动。” 目光真挚,浸润着他全部的心意。 叶清这才彻底相信眼前这一切。 她想,原来言楚真的喜欢她啊。就如同她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