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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这会儿正因着赏花欢喜,兴会淋漓,便急急吩咐道:“那你快去禀报王爷,后院儿的木芙蓉与菊花今日皆已开了,问王爷可有兴致来欣赏欣赏。” 家丁脸色讪然,见王妃兴致如此之高也不好直说,但显然这趟去了也是白跑。 踌躇间,王妃似已看出端倪,脸色蓦地转冷,连声音都难听了几分:“可是出何事了?” “禀报王妃,事儿倒是没出,只不过……只不过王爷回府时脸色有些不好。”想了想,他也只能这样说了。若是再将王爷老眼挂泪之事说出,怕是自己过会儿要吃板子了。 话虽说的清淡,不过王妃自然也明白,能让下人这样说,看来王爷是当真在外头遇了什么不好的事。不过细想一下,王爷出门是去探望陆国公的,难不成…… “快……快搀我回卧房。”王妃对着身后的丫鬟吩咐道。 王妃回到卧房时,见庆怀王正斜倚在床柱子上,脸色难堪的紧,手里还攥着个半湿的帕子……这是哭过了? “王爷,这是怎的了?难不成陆国公他……”王妃当真是已多年未见王爷这般模样。要说年轻时那会儿,确实还常沉浸在阮氏与孩子的悔恨当中,。 见到王妃往床这边儿走来,庆怀王也觉失态,赶忙直了直身子,顺带着将手中的帕子往身后藏了藏。 他脸色一转,先前那悲伤之色立时又换为寻常的严肃脸:“瞎说什么!陆国公身子好着呢。” “那王爷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您倒是快与妾身说说啊!莫让妾身胡思乱想的担心啊。” 稍作犹豫后,庆怀王决定不说。若说当年阮氏之事,单凭一个嫉妒心强的小妾哪能兴得起这么大的风浪?说到底,王妃在里头也没少出力。 每每想及此,庆怀王就很难给王妃好脸色看。 他不耐的推了王妃胳膊一下,令她原本想要扶上他肩膀的手落了个空,口中不耐烦道:“哼!你若是真为本王着想,当初又如何会纵容后院儿里的那些拈酸泼醋,以至于酿成之后的悲剧!” 话说成这样,王妃已听明白这是王爷又想起阮氏与那个孩子来了。 对于此事,她确实胆怯心虚,是以才在王爷每次提及都沉默不语,只老实听着。 只是这事儿都好多年不再提了,今日这是又怎的了,王爷怎么又想起来了。 王妃缓缓在床榻的一侧坐了下来,与王爷既不疏离相远,也不紧挨惹他烦躁。 原本这事儿沉浸了那么多年,她以为终于过去了,如今看来,这事儿是王爷心中一辈子也越不过去的一道砍儿。 既然如此,或许总沉默着不作辩解也并不明智。 王妃轻缓的开口:“王爷,不管当时是谁的错,大错业已铸成,且十几年过去了,早已是覆水难收。纵是您将妾身骂到入土,也是枉然。” 说着,王妃眼角已有晶莹闪烁的东西滑落,应着屋内并不通明的光线,显得格外凄婉。 “哪怕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冀,妾身宁愿是死,都愿意为王爷将阮氏与那个孩子换回!奈何就算是妾身看轻了生死,也换不回她们……” 见王妃又是诉苦又是流泪的如此动情,庆怀王也有些心软了,先前的气已消了大半。这会儿只凭空叹了一声,感慨到:“罢了,好好的本王也不该再提此事惹你伤心,若不是先前去探望陆国公时,恰巧碰到了一个妇人,像极了当年伺候在阮氏身边的那个丫头……” “王爷是说姓白的那个丫头?”王妃面露错讹,这种情况倒是她未想到过的,难怪王爷今日生出这莫名的惆怅。 “是啊。”庆怀王丧着个脸点了点头。 王妃心下也生出些狐疑,王爷年轻时也是有一双慧眼的,如今不至于老眼昏花到认个人都能认错。他既然觉得极像,那就有半数的可能! “王爷可有问那妇人的名讳?” 又是一声轻叹:“本王问过九卿了,那个妇人应该是姓楚,是九卿友人的亲娘,说是进京治病,才暂居别苑的。” “姓楚?”王妃轻蹙着眉,从床上起身,往前慢悠悠的挪了几步,似在心中仔细思量。 接着,她又喃喃了句:“还是外地赴京的。” 蓦地,她转过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王爷,若妾身记得没错,当初姓白的那个丫头在被送走前,的确是有个姓楚的相好!” 庆怀王‘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两眼瞪得老圆,紧紧盯着王妃,声音都有些颤抖:“此话当真?” 王妃点点头,又细细回想起当年的事儿来。 “妾身记着,原本那个楚家小子还来过府里,找妾身要为那个白姓丫头赎身,可偏偏当时阮氏已怀有身孕,妾身想着若是此时换贴身下人,定会让阮氏心中不自在,才阻下了这事儿,并答应楚家小子,一但阮氏生完孩子,就同意他为白姓丫头赎身。” 庆怀王顿时心中七荤八素,没了方向。许是太过激动,一时竟有些无措,只一双老眼在地上胡乱寻着什么,满心慌乱的无处安放。 “这……这么说,那个妇人真有可能是……”他有些不敢说下去了。想到这十几年来,每每是被希望吊起胃口,却又被接下来的失望打入深渊。 王妃也不敢乱做猜想,若是把话说得太满,之后再次迎来失望,她又成了罪人。迟疑了片刻,她说道:“王爷,不如这样,明日先由妾身去那处见见那位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