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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阳舒转头瞄了眼还在陆九卿手里托着的那个小罐子,显然柔儿是怕此事再查下去,想匆匆全认下来结案。 不管那个罐子里是什么,只要柔儿怕人查,他这个当爹的就得守护好她。 季阳舒翘首看了眼屋外,院子里楚景同正奄奄一息的被吊于树上。 哎,事已至此,若想保全柔儿的名节,没别的法子了! “陆世子,”季阳舒突然正了正颜色,回身儿走至陆九卿身前小声言道:“小女之前惊吓过度短暂失语,才造成了如此误会。方才小女已与老夫言明,她与楚家二公子实是两情相悦,互订终身。” 违心及此,季阳舒自己也有些窘色,但还是继续言道:“哎,怪老夫这个当爹的不懂自家女儿的心思,把一件好事生生弄成了一出闹剧!如今既然真相大白,不如……” “不如咱们看看这罐是什么!”陆九卿边说着,边转身将手中的小药罐子递给了府医。 一旁看着这幕的季柔缩起身子,双手插进鬓发间使劲儿的在头皮上挠!她知道此时已无力阻止,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季阳舒虽至今想不通这罐子里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见女儿这番表现,知那定是能让她崩溃之物。 便再次上前意欲阻止府医,可陆九卿好似早有防备般,顺势扯回他的手臂,笑道:“本世子口渴了,季大人过来一起吃杯茶吧。”说罢便扯着季阳舒的胳膊往一侧的方桌走去。 眼下这屋子里唯一没掀翻的也就是方才那处的榻椅,和这侧一目了然的方桌了。 第62章 厚重的云层夹带着雨露渐渐散去, 还了这个秋夜本该有的宁静舒爽。 楚景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自季太守亲口认证了他与季柔乃是两情相悦, 双方自愿后,就有世子身边的护卫来为他松了绑,落了地。树下手持铁鞭的差役也没敢阻拦,只懦生生的退在了一边。 元承将从府医那儿取来的止血散给楚景同敷至胸腹间的众多伤口后,又解下了自己的玄色斗篷给他披上, 楚景同这才算是有了点儿人模样。先前那般血rou模糊的样子, 就好似个被野兽啃食了一半儿的牲口, 惨不忍睹。 眼下谁也未离开馨兰苑,楚景同更是不敢离开,只老实的跟着元承进了主屋, 寻了一处不起眼儿的角落, 扶起个圈椅安坐了下来。 楚妤看他一眼,心疼难免, 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即便是季小姐被合欢水所迷惑主动引诱于他,他又怎敢在太守府里行那龌龊之事! 另一侧的方桌前, 是陆九卿与被他硬生生拽过来的季阳舒, 二人各坐于一把灯挂椅上,表面看是在一团和气的吃茶, 实则就是季阳舒被陆九卿牵掣住了而已。 榻椅里的季柔早已将头顶挠得钗横鬓乱, 一副邋遢样子,眼神恐惧且排斥的望着那头儿正拿着一堆工具试来试去的府医。 那小药罐子里的药被府医再三检验过后,他才笃定的说道:“禀世子爷, 禀太守大人,这罐子里所盛的,乃是驱孕之物。” 驱孕之物?堂内众人皆一脸诧异,只有季柔是一副彻底绝望的样子,软塌塌的靠在椅背上,微张着嘴唇,似对这世间再无留恋。 季阳舒所想有限,他以为只是柔儿思朗时所用的防范措施。可季夫人却是两眼泛起奇光,楚妤上回就提醒过她,要她再去查查有无被下药的痕迹,她也确实去细查了番,可几位大夫皆表示没有。 她当时甚至怕府医有被收买的可能,还特意又去市井找了有名的大夫来查,可最终所得结论相同,无被下药的迹象。 可眼下从柔儿屋子里翻出这驱孕之物,除了是给她下的还能是给谁?季夫人眼底似是冒着炽热的火苗,她疾步走上前去拽住季柔的领褖,低吼道:“这药可是给我下的?” 季柔倒是没了先前的畏难,好似这辈子所有的恐惧都在府医宣告那会儿耗完了。眼下便成了一副要打要杀悉听尊便的破罐子破摔样儿。 她任平时挤兑惯了的季夫人扯着她的衣裳晃来晃去,就是什么也不肯说。眼神呆滞的如个活死人般。 经季夫人这话一提点,季阳舒也顿时悟了过来,先是气愤,但接着看到季夫人如此折腾病弱的柔儿,又是一阵心疼涌上心头,几步过去一把将季夫人拉开! “好了!今晚都闹够了!” “闹够了?”季夫人满眼的哀怨与忿然,似是这十年来隐在心底的憋火终是再也收敛不住了。 “季阳舒,你女儿没羞没臊的四处去勾搭男人,你却将人家楚公子打了个半死!眼下你女儿让我承受了十年无子之痛!你不去教训她反倒过来骂我?你这护犊子到底要护到什么地步!” “啪!”清脆的一巴掌落在了季夫人的脸上。 当季夫人捂着火辣辣的一侧脸庞抬起头时,双眼已是红丝喷张,如一头彻底被激怒了的母狮,只见她随手扯过那榻椅上的几案,毫不犹豫的就朝季阳舒的头上抡去! 说时迟那时快,陆九卿手中端着的青瓷茶碗儿近乎是在那榻几抡起的同一瞬就飞了出去!径直打在季阳舒的膝窝上。季阳舒随之曲膝跪倒在地,令季夫人朝他头上抡来的榻几扑了个空。 季夫人身子随着那落空的拙力带动着失重前倾,顿时趴在了榻椅上的软垫里,倒也没受什么伤。 众人看着这瞬间发生的一幕,一个个眼神僵直,呆弱木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