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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上去跟在她后头走,边走边探头看她,瞧她丧着个脸,本来明艳的五官都黯淡了不少。他故意哄她说话:“怎么不高兴了?谁得罪你了?” 她不说话,上了楼。 他又说:“是不是那色狼对你动手动脚了?我替你揍他去!陆慕林还在里头吧?等她走了再去。” 见她仍不说话,“怎么了嘛?下去跳支舞?” 她一言不发,直到进了房间,她将窗帘猛地一拉,陆庆归又将门带上,她才瞪着他说: “跳的可还尽兴?若是没跳够,便把她娶回去罢!娶回家,日日地跳!” 陆庆归一听,原是吃醋了。吃得哪门子的醋啊?她不是问心无愧么? 他笑出了声,朝她走过去。她便故意往另一边梳妆台子走,坐下照了照镜子,又将耳环摘了下来,接着说: “我在那边替你二姐抓负心汉,你倒在台子上跟人跳舞快活,说了让你来时便在门边守着,这下好了!你二姐什么都听到了!” 陆庆归靠在窗边:“啊?她听到你们说话了?” “就站在门边呢!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一来她便寻到了那儿!你呢?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陆庆归委屈巴巴地,“我…我一来,就被人拉了上去,真不是我要跳舞。” “不是你要跳?哼,眼睛都长到别人身上了!莫非,她就是你那心上人?李文翡家的四小姐,我认识!你要是喜欢啊,我去替你说媒!可满意?” 他又气又笑,却只能哄着:“哪跟哪啊!真不是!我不认识她!” 张太太不说话,从抽屉里挑了副旁的耳坠,又戴上了。 陆庆归接着问她:“那现在呢?他们还在里头?” 她赌气般答着:“什么妻子,儿子的,想她是全听着了!要不是孙哲穆喊了她一声,我还不知道呢!见她进去,我便把门关上了。怎么指望上了你!早知道把小梅带过来!” “对了,小梅怎么没跟你来?” “你少管些别人的事!下去守着你二姐出来吧!” “好好好,我去,现在就去。” 说完他赶忙下了楼,生怕张太太再责备半句,也怕孙哲穆那小子扒墙根偷听些什么。 可惜刚没走几步,孙哲穆就突然冒了出来,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到另一间客房里,陆庆归糊里糊涂的,挣扎开道:“你干什么!” 孙哲穆个头不比陆庆归矮,力气也不比他小,他双手抵着墙按住陆庆归的肩,生怕他跑了,陆庆归觉得这姿势太过奇怪,无奈就范,说:“你放开我说话行不行,我不走我不走,绝对不走,你把门锁了都行。” 孙哲穆半信半疑,料他不会跑,才松开了手,过去把门反锁上。 陆庆归吁了口气,“你说吧,你想干什么?” 孙哲穆转过头,走近过去问他:“你跟我说,你二姐和下面那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陆慕林走上前,他一动不动,痴痴盯望她。确实是许久不见了,两年多。两年算不上多么久远,可他却觉得她全然变了样,好似长大了许多。莺莺燕燕般的小姑娘,今时一见,叫人觉得岁暮寒天。 他止不住掉了眼泪。明明离得那么近,他却伸不开手去触她。 陆慕林泪眼婆娑,默然看着他,四目相视,无语凝噎。心里是失望透顶,却藏不住的舍不得。又爱又恨大概就是这般滋味。 她想哪怕最终是要分离,她也更愿意听到的是个精心编织的美丽的谎话。 良久,她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苦笑着说:“头发…剪这样短,不好看。” 他哭地抽抽噎噎,倏尔握住了她的手,露在头顶一盏灯下,光洒在他的手心,手心上躺着另一只手,中指戴着一枚他熟悉的戒指。 他用手指去摸了摸,刚好一滴泪掉在上面,亮闪闪的。 他哽咽说:“去下来吧,不用戴着的。” 她回他:“可那算什么呢?我戴了好久的。” 她抑着哭泣。 他却再抑制不住,一把将她搂进怀中,高大的身体躬曲着腰,头深深埋进她的背,闭着眼痛哭不已。可他有什么资格哭?又不是他遭受背叛,又不是他苦等无果,处处留情、沾花惹草,好色成性的才是他,逍遥快活时,他有想到今天么?他会记得有个海棠花一样的女子在真心对她么? 他呜咽:“对不起,慕林,我对不起你。” 她被勒得太紧,两只手无力地垂着,仿佛不愿多触碰他一寸肌肤。可她不明白,也不甘心。 她问:“那天,你是笃定了要弃下我,为什么还要送我戒指?” 他解释说:“为了弥补,其实如果就那样结束,就好了。” “那样结束?那是你的结束,你给我承诺,却说结束。如果不是今天,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替自己辩解:“我以为那样做,你能好受一点。” “好受吗?你觉得现在的我好受吗?还是说,你要责怪张太太,是她破坏了你的良苦用心?” 他不说话。 她止住断断续续的饮泣,又问他:“如果没有今天,你会想再回英国见我吗?” “会。我会的。” 她冷笑,“你想让我当你乖顺听话、蠢笨无知的情人?” “不是的,慕林,你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