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租婆日记 第94节

    【宿主并不需要想太多，只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除了管理房屋的任务以外，系统并没有规定宿主必须要做些什么。】

    管家说了这话之后，房悠更是陷入了不解的情绪中：管家的话似乎是表达了系统的立场，它并不站在人类这边，同样的，它也并没有支持变异动植物，它仅仅支持自己的宿主，宿主是什么立场它就会是什么立场，假若它的宿主会利用系统称霸整个世界，它似乎也不会认为有什么错。

    这个问题困扰了房悠许久，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计划，买了飞行器之后她就经常带着楚曜和薛蕴飞到全国各地的安全区去探查情况，记录每个安全区的发展进程，如果有哪个安全区到了合适的时候，发展程度符合房悠的预期，她就会在该安全区盖起宿舍楼来——

    同样是赊账給该安全区，但房悠也已经不把这些钱放在心上了，五级房屋的积分增益效果还有平城安全区宿舍楼的那些人足以让她的积分增长到一个恐怖的数字去，现在的房悠都不会再为积分发愁了，甚至都不经常看自己有多少积分，只因为那长长的、还会时刻变动数目的数字让她看得眼晕；而且她也不担心会有安全区还不上这笔债，毕竟只要有人住在她盖的宿舍楼里，只要那些安全区还在使用兑换中心和房客商城，她就永远都不愁这些人还不上欠下的积分，迟早都能还上的。

    仗着不断有巨额积分进账，房悠几乎就开始了全国环游，那是在每个安全区都盖起了房子，等她给每个安全区都盖上了宿舍楼，回到平城的时候，平城安全区刘丰年又表示自家安全区那八十个房间的宿舍楼不够住了，供不应求，要求第二轮房间加盖。

    在这么多地方盖房子对于房悠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动动手指就能完成，而且看到各个安全区中几乎可以算是安居乐业的幸存者们，她也感觉自己做的这一切都值得，也感觉生活里最初的末日越来越远了，就像是能够回到末日以前了一样。

    如果说当初接受了系统的房悠以为把无忧公寓发展起来她就高枕无忧了的话，现在的房悠就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把无忧公寓升到满级之后反而更是干劲满满，不仅在各地安全区盖起了房子，知道每个安全区都发展得不错之后，她就想到下一步发展了，这还是家里江如松和江如雪兄妹俩给她的启发。

    房悠决定要在每个安全区盖学校。

    虽说无忧公寓里盖起了图书馆，可以供江如松和江如雪兄妹俩在里头学习，江如松还好说，他毕竟是一个末日之前都快要高考的人了，自主学习的能力也强，而且还有楚曜这个平城大学的准博士高材生在，江如松平常完全可以就不懂的问题随时请教楚曜，而楚曜的教学能力当初也是被房悠给“培养”起来的，江如松脑子还好使，教起来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可江如雪不一样，她在末日之前也只是一个刚上二年级不久的小孩，拼音都还没有熟练掌握呢，更别说把字认全了，尽管无忧公寓里大学生不少，可这些大学生都没有教小学生的经验啊，想要教江如雪学习也是无从下手。

    房悠就想着，无忧公寓里没有老师，但不代表偌大的平城安全区里没有一个能够教江如雪知识的老师啊，而且想必平城安全区里幸存下来的小孩子还不少，干脆一块全教了，穷啥都不能穷教育，房悠觉得自己也有必要贯彻这个思想。

    于是她就找上楚曜和刘丰年一商量，又是一拍即合，刘丰年负责筛选出安全区内有经验的教师和仍在学习阶段的学生，并且按照学习阶段和学科划分好，房悠这边就是负责盖学校。

    盖房子这事儿对于房悠来说早就是小菜一碟了，根本犯不着发愁。系统是有建设空房间的选项的，只要把空房间按照规划排列在一起，而后将每个房间的墙壁打通，再把该有的黑板、桌椅等安放好，一个崭新的教室也就建造完成了。

    但由于教师资源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凑齐的，一个安全区没有办法把每个阶段、每个学科的教师都凑出来，学生也不是每个年级都有的，所以更多的是合并起来一起上课，那么这个学校也就建不了多大了。

    不过房悠还是尽可能地把该有的教学设备都完善了，还配备了一个cao场和一个图书馆，图书馆的书籍全部由房悠单方面购买捐赠，算是她额外赠送给这些学生的，即便身处末世，即便再学习原来的学科知识或许对未来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房悠仍然希望这些孩子能够正常地成长起来，而不是从小就生活在恐惧的阴影中。

    另外，为了帮助幸存者们排解日常的焦虑和恐慌，房悠还给他们送了套能够露天放映电影的设备，收录的都是末日前曾有过的电影和电视剧作品，这其中只有末日题材的作品没有被房悠纳入其中。

    在平城安全区的学校建成之后，房悠就送了一台飞行器给江如松作为成人礼物，让他可以接送自己和meimei到平城安全区上下学。

    有了平城安全区的先例，其他安全区相应的发展也就顺理成章了，很快全国各地的安全区都在房悠的努力下有了自己的学校和露天电影院，几乎没有一个幸存者对于这样的发展感到不满的。

    ……

    不知不觉间，春天来了。

    与以前的任何一个春天都不同，这个春天的到来，大家是通过冰雪融化、天气暖和而判断的，这也是现在仍然存活于世的人们感受到第一个没有鸟语花香的春天。

    此前他们刚刚经历了一个寒冬，这也是个可怕的寒冬，因为在这个冬天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寒潮和雪灾，就连南方地区也被皑皑白雪所覆盖，持续了整个冬天的寒潮和雪灾把整个世界笼罩起来，不抗冻的变异动植物全都被冻成了冰雕，这倒是方便了不少安全区，直接到外面把冻成冰雕的变异动植物拖回安全区兑换就是了，还省了动手的功夫，倒让他们大丰收了一回。

    可即便变异动植物收获量大，但这样的寒冷幸存者们同样遭受不住，起初各大安全区的负责人可谓是束手无策，毕竟整个安全区内也只有宿舍楼和学校内有空调，可以开暖气，然而即便所有人都往里挤，小小的宿舍和学校也没有办法容纳下大几千甚至是上万人，大部分人仍然只能挤在透风的大棚内，更为雪上加霜的是，因为所有植物都变异了，因此愣是没有柴火能够拿来烤火取暖，只能依靠火系异能者来给大家供暖。

    好在后来有房悠提醒，房客商城内保护罩分类中是有雪灾保护罩和寒潮保护罩这两样商品的，虽说价格要比普通的保护罩贵上一些，但有外头的变异动□□雕及时补充积分，这两款保护罩倒是还能够勉强维持度过一个寒冬。

    无忧公寓的情况自然是要比各地的安全区要好上许多的，有房悠这个富婆在，两个保护罩套上一起来完全没问题，甚至还能再套上一层保暖保护罩，烘得无忧公寓的区域温暖如春。不过到底还是冬天，一冷起来大家都不太乐意动弹，整个冬天房悠的出门次数都少了许多，她也让江如松和江如雪兄妹俩暂时别到平城安全区去上学了，万一在路上发生个什么意外或是被冻着了可不得了。

    或许是受到末日的影响，这个寒冬的持续时间也异常地长，持续了将近五个月，好不容易才等到气温稍微回暖一些，房悠披着毯子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比起冬天到来之前她四处奔波建设各安全区的状态，现在的她宛如冬眠即将结束的熊崽，压根不愿意动弹。

    但房悠知道她不动弹是不行的，她心里仍然存着要帮着各大安全区搞建设的念头，于是她靠着沙发问楚曜：“天气暖起来了，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再计划做点什么？”

    楚曜刚好剥出一个沙糖桔来放到房悠手里，无不温柔地说：“可以再等等，现在正是他们恢复生产的时候，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再行动也不迟。”

    房悠觉得楚曜说的也有道理，便点点头，一边吃沙糖桔一边打开自己的积分商城面板看看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没想到还真就给她发现了一个新的模块，只是那个模块的标签显示却什么也没写。

    房悠皱了皱眉，不太清楚这会是什么，但好奇心驱使她不由自主地点开这个空白模块，点进去之后却发现中间只有一个硕大的按钮——“恢复”。

    这是什么意思？

    房悠下意识地想让楚曜来看，却想起来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能够看见这个面板，她只能咬咬牙，马上在脑内紧急联系管家。

    【管家，为什么我的积分商城里会突然出现这个按钮？这个按钮是什么意思？“恢复”是做什么用的？】

    让房悠感到意外的是，管家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地就给出答复，而是沉默了许久，久到房悠以为系统已经脱离了她另寻宿主，她才看到一段文字慢慢在她眼前呈现出来。

    【“恢复”，也就是字面意思，让一切恢复如初。这个按钮的出现，是系统自动检测评价宿主如今对于本住房无忧系统的熟练掌握程度，当系统检测认为宿主已经能够熟练cao作本系统，并且达到不再需要本系统的帮助时，该按钮就会自动生成，宿主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启动该按钮。而启动该按钮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宿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清零，包括积分、物品、对本系统的管理权和掌控权，甚至是记忆。】

    【当然宿主也可以选择维持现有的生活，不去启动“恢复”按钮，这样本系统会继续为你服务，宿主也能够继续保持现有的生活。】

    当房悠看完管家展示在自己面前的这段文字，房悠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脑要比新出现的这个模块还要空白，她似乎是看明白了管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又似乎不那么明白。

    楚曜最先注意到她不寻常的反应。

    房悠平常会虚空划拉几下，这代表她正在查看属于她才能看到的信息，这点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只是他观察到，刚刚房悠在查看什么的时候，手指动作忽然就顿住了，而后便陷入了失神状态。

    而房悠确实像大脑宕机似的短暂地失去了几秒思考能力，紧接着她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起来，浑身的血液忽然全都往上涌，她死死地咬唇，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管家，你别跟我绕圈子，你老实告诉我，这个“恢复”按钮的意思，是不是意味着启动之后就能够让这所有的一切、让我们所有人的生活回到末日之前？】

    或许是有房悠的警告，这次管家回复得相当爽快。

    【没错，这个按钮确实能够让这个世界恢复到末日之前的模样，并且不会再有末日的情况降临。但我必须警告宿主的是，一旦启动了这个按钮，宿主将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能回归到末日之前的日子，你现在手里数不清的积分、规模大且建造完整的无忧公寓、所有的物资、兑换中心、积分商城、大货车、飞行器……这些统统都会消失不见，等你清醒过来时，你会发现你现在所住的房子不再是那个拥有大片菜地、畜牧场、鱼塘还有几十个房间的无忧公寓，它只会恢复成最开始那个灰扑扑的普通小平房的模样，并且你不再拥有随意购买任何物品的权力，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面对管家近乎咄咄逼人的问话，房悠没有丝毫犹豫便答“愿意”。

    她清楚管家问这些话的意思，但凡是个贪念稍微重一些的人，在面对管家这些问题时，回忆起拥有系统后所得到的一切时，或许就会开始犹豫，犹豫是否该让一切回到从前，现在拥有系统的自己几乎是拥有了一切，而一旦世界回到从前，从前的自己根本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当得到这样一份既能拯救世界又能毁灭世界的力量以后再失去，真的没有一丝丝舍不得吗？

    可事实就是，房悠对于这样的力量没有任何的留恋，甚至从始至终都是诚惶诚恐的态度，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天选之子，更不是什么救世主，她只是恰好被这个系统所选中，恰好拥有了这么一份力量，并且将其合理利用罢了，如果能够让所有人的生活回归到从前的日子，她根本不认为有什么可惜的。

    更何况，从前平稳安定的日子根本不比如今危机四伏的生活差。

    但管家并没有理会她这不假思索的回答，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但这个按钮启动以后，你不仅会失去现有所有的物质资源，还会完完全全地失去末日后的所有记忆，你会彻底忘掉末日后所有跟你接触过的人的回忆，当然，他们同样会忘记末日后跟你相处的点点滴滴，有些以前你根本不认识的人，在末日之后或许已经成为了跟你密不可分的好友、同伴乃至家人，但在启动按钮后，你有关他们的记忆将会完全消失，你不会再想起同他们相处的时光，因为末日的发生被制止，你们不会再有交集，一切回归原点，你们仍然是从一开始就不相识的陌生人。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愿意启动这个按钮吗？】

    看到这段话，房悠浑身一颤，大脑像是被一记重锤砸下，砸得她头晕脑胀说不出话。

    “房悠？”

    楚曜的声音将她的意识唤回，房悠缓缓抬头，对上楚曜担忧的眼神，一阵强烈的不舍情绪猛地涌上心头，她的眼前忽然朦胧起来，紧接着，她陆续听到了来自陆淼淼、兰姨、钱叔、光头哥等人关切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

    “小悠不开心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呀？”

    “会不会是天气太冷了难受啊？”

    “哎哟你们这些臭男人懂什么？走开走开，让我来。”

    大家七嘴八舌的，也是第一次见到房悠表现出如此低落的情绪来，每个人都围上前来询问情况，房悠也感受到一只只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和肩膀，试图以此给予她安慰，还有一双稚嫩的小手。

    “房悠jiejie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小雪给你呼呼就没事了。”

    然而，接收到这些善意，房悠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管家的话此刻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回放——她能舍得系统的力量，但她真的能够放得下这一屋子的人吗？这里的人除了楚曜，每一个人在末日之前都跟她的生活没有交集，一旦回归到原点，他们所有人都会回归到各自的平行线上，曾经携手共度难关的同伴，最终却变回陌生人。

    她这一哭，所有人都手忙脚乱起来，楚曜更是眉头紧皱，心中升起nongnong的无力感。

    而房悠自己当然也清楚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只是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要失去这些家人的事情，她没有做好以后大家再也见不着面的准备，只好暂时用哭的方式来进行发泄。

    一边是原来的正常生活，一边却是共同相处生活了那么久的同伴……

    房悠兀自哭得伤心，大家在她身边围成一圈却也问不出她哭成这样的原因，关兰还能仗着女性长辈的身份坐到她身边抱抱她，而楚曜却只能在一旁攥紧拳头。

    最后是房悠哭累了，靠在关兰肩膀上睡了过去，大伙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人再给惹醒了，关兰也是僵着身子不敢动，最后还是楚曜出马，打横抱起房悠准备将她送回房间好好休息。

    关兰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可能是这段日子里这孩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东奔西跑的，别看她好像很轻松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头压力不知道有多大呢。”

    ……

    从那以后，房悠的意志rou眼可见地消沉下来，每天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笑也不会笑了，关兰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希望能够借此让房悠多吃点东西，可房悠愣是一口都吃不下，活脱脱一副行尸走rou的模样。

    无忧公寓上上下下十几人是好言好语哄了又哄，都没能从她口中问出她情绪低落的原因，也只有关兰因为她不吃饭恨铁不成钢地吼了她几句，她才给出了反应，关兰还以为这样就奏效了呢，没想到只见小姑娘睁着眼看她，眼圈就rou眼可见地红了，那眼神几乎要把关兰的心给看碎了，叫关兰是再也不敢说一句重话。

    这样的情况持续五天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终于迎来了转机。

    房悠忽然找上楚曜，要他到自己房间说话。

    众人一看房悠终于愿意主动开口说话了，全都为之一振，关兰同其他人对视一眼，就迅速确定了偷听行动的计划，只可惜房悠早有所料，在她自己的房间套了个隔音保护罩，任凭其他人如何用耳朵贴着房门都听不见一句话。

    房间里，房悠和楚曜相对而坐，气氛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房悠自己一个人沉浸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消沉了好些天，她也多次询问管家能否有折中的选择，既能让世界恢复原样，又能让大家的记忆保持，起码让大家的情谊不变，可不管她询问多少次，管家的回答仍然是不可能。而这几天里她源源不断地接收到来自其他人的关心，这让她内心的纠结更是煎熬，所以她才忍不住找上了楚曜，想要让他给自己出出主意，如何解决自己现如今的困境。

    但真正单独面对楚曜时，她又似喉咙被堵了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楚曜率先打破沉默：“大家……都很担心你。”

    只这一句话，几乎让房悠泪水再次决堤。

    察觉到房悠的情绪变化，楚曜心中不忍，站起身将房悠拥进怀里。

    “我们都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不希望你为难自己。这么久以来，都是你一个人扛起了一切，我们都很感激你，所以才更希望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的时候能够告诉我们，大家可以共同帮你克服难关。有时候，你自己一个人缩起来，反而是更疏离我们的表现。”

    房悠的眼泪不断往下流，但此刻她的头脑是清醒的，她也认为自己必须要尽快做出一个决定。

    在楚曜的激励下，房悠终于把闷在心里这么多天的话说了出来：“楚曜，如果你得到了一个能够让世界恢复如初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房悠清楚地感受到，楚曜环着她的双手在听到她的话以后僵硬了一瞬。

    随即，楚曜的声音在她头顶缓缓响起：“我当然是会牢牢地把握这个机会。”

    “即使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包括这段时间跟所有人相处的记忆吗？”

    楚曜将房悠从怀里拉开来，直视她的眼睛：“这就是你这几天一直难受的原因吗？”

    房悠点头，艰涩地开口：“我……可以让这个世界恢复到末日发生之前的样子，但代价是——一切清零，所有人回归原点，末日之后的所有事情不会再发生。”

    楚曜眸光深邃，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吸进去一样：“你的意思是，世界重置，我会忘了你吗？”

    房悠有些迟疑，先是点头，而后又慢慢地摇摇头：“你只会记得末日之前的我。”

    不知怎的，听见她的回答，楚曜倒像是松了口气。

    “你是害怕会忘记大家？”

    说起这个，房悠的鼻子又止不住泛酸：“回到从前，我就会彻底忘记他们，他们也不会再认识我。”

    楚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忍不住重又将房悠拥进怀里，对她说：“虽然大家住进无忧公寓后都拥有了不少美好的回忆，可你又怎么知道，回到最开始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呢？”

    房悠一怔，听楚曜接着又说：“如松和小雪的父母就是在末日发生之后丧生的，他们都还在上学的年纪，薛蕴他们也是一样，如果末日没有发生，现在的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新学期的生活了，包括我——”

    听到这里，房悠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她死死地揪住楚曜的衣服：“可是、可是我真的很舍不得大家……”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却独独忘记了，如果没有末日，无忧公寓的大家原本都应该过着怎样的生活，而逝去的生命也不会消失于世，原本温暖的春天，应该会有鸟语花香。

    楚曜拍拍她的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已经在无忧公寓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是时候该各自告别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而且，你怎么知道在末日之前你没有跟他们相遇呢？你又怎么能够预料末日不发生的未来，你不会跟他们相见呢？”

    “就算大家走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但你还有我，即便我会被抹去这段时间同你的记忆，可我绝不会忘记你。”

    “跟大家好好说这件事，然后就跟他们道别吧，总不能一声不吭就回到原点，大家真的都很担心你。”

    ————

    得知房悠终于肯吃饭以后，关兰高兴地烧了一大桌子菜，众人围坐成一圈，等着楚曜把房悠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