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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芳又在肚里骂娘了:你他娘松什么气?这事也没了啊!正是你沐家火烧屁股,通肠也要想辙之时,你一脸劫后余生是什么个道理? 沐明涛是真没什么主意,虚心讨教:“曹兄,但求指点一二。” 曹芳并不想和他称兄道弟,道:“三郎君,你家去与家人讨个主意,如何让李家消下这口气,从现下到明日开衙,都是你家可转圜之时。” 沐明涛哭丧着脸:“曹兄不知,眼下家中竟没个拿主意的人……” 曹芳被气得肠子都快要打结了:“附马摊上官司,莫不是连家也不回,要随差役直接进我府衙监牢?被泰国夫人一状告到府衙,莫不是沐侯爷也等闲视之?”眼中也别太没人了,想了想,又问道,“公主可知晓此事?” 沐明涛闭了闭嘴,半晌干不干、湿不湿地道:“公主也去了别院。” 曹芳一愣:“与附马一道?”心下却琢磨开:驸马是打了人后,直接把贫家女一道带走的,要是公主同行,莫不是公主许的这事? “倒……倒……倒也不是。”沐明涛擦擦脸上的汗,含糊道。 “你是嘴里吞了枣核还是含了饴糖?”曹芳盯着沐明涛,冷笑一声问道。好歹也是大家公子,着锦衣戴宝冠,连句话都说不清。 沐明涛心里苦啊,道:“不在一处。” 曹芳踱了几步:“你们……别是想欺瞒公主吧?” 沐明涛一愣,小声反问道:“些微小事,不必打扰公主吧?” “些微小事?”曹芳被气得笑了,被泰国夫人告了还些微小事呢?莫非这便是皇帝亲家的牌面?得,他小小一个府尹,再多问一句便是作贱自己。 曹芳懒得和这种糊涂蛋多说废话,下逐客令:“三郎君还是先行家去吧。” 沐明涛一想也是,拱拱手,火急火燎地走了。沐三郎不愧是个实诚人,曹府君既说帮不了主意,那定是真帮不上忙,也不必在这空费功夫,还是寻个靠山说和说和比较合宜。 曹芳看了会沐明涛的背影,犯愁。就沐家这行事、这作派,八成是不能让李家这苦主气消怨散的,泰国夫人可不是易与之辈,这桩官司,怕还是要在公堂上了却。 唉,闹心。 . 曹夫人听罢丈夫的抱怨,转着手中的小酒盅,道:“依我说:这事,那李桓林有三分不是,驸马就有四分不是,王八看绿豆,差不相离。” 李桓林虽有强买之嫌,沐安辰这殴打却是做了实,闹到公堂上,各打五十大板,着实不算过分。 “我焉不知此理。”曹芳压低声,“只是这打老鼠也怕伤了玉瓶啊!” 曹夫人睨丈夫一眼:“夫君这官当久了,也成官油子了。” 曹芳哈哈一笑,拱下手,领了这戏称,油就油吧,事关公主姬明笙,他不得不多思量几番。 今上姬景元对这个女儿爱若珍宝,早前曾叹道:惜乎非麒麟子。完了,又跟太子胡说八道:当谢你阿妹为女娘。 虽说姬景元说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作不得数,天子一言九鼎之于他有如狗屁,可他这态度摆出来,足见对姬明笙的喜爱。 等得姬明笙及笄,姬景元一个高兴,闹着要给女儿亲王份例。文武百官实在是怕了姬景元的想一出是一出,生怕一反对,反倒让他有了作怪的借口,大伙一商议,给亲王份例就给亲王份例吧,左右本朝的亲王没实封,不算太出格。 姬景元cao心完女儿的俸禄,又开始cao心女儿的终身大事,他要亲自为女儿选驸马,皇后久居深宫,能挑出什么好的来?还是得自己掌眼。他的掌上明珠万里无一,那他的女婿勉勉强强也得是个万里挑一。 第一须文武兼修,他女儿读得书骑得马,驸马不能是个老粗,也不能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无用书生。 第二俊俏英挺,他女儿明艳无双,驸马总不能平平无奇,扔进人群找不着影吧? 第三身世卓越,英雄不问出身,可他挑的是女婿,家中半点底蕴都没有,也想娶他的女儿?做什么春秋大梦。 再便是家中高堂须得俱全,父亡母在,母去父存的,这些都不行,父母短命,焉知儿女寿长?命短那是万万不可的。 再便是族中枝繁叶茂,且得是兴旺之相,子嗣后代一代比一代少的,保不齐就绝了户,那也是不可的…… 姬景元这么挑挑拣拣、拣拣挑挑,总算挑了一个合心意的,当年的状元沐安辰,出身侯府,相貌堂堂,能文能武,往朝堂一戳,唉哟,被百官衬得跟春笋似得,别提多精神了。姬景元是越看越爱,笑眯眯地问沐安辰有无婚配。实则,有没有婚配的,姬景元一清二楚,他为女儿挑拣了女婿,怎么也不会挑到有妇之夫头上。 果然,沐安辰一愣之后,答:尚未婚配。 在场的文武百官暧昧一笑,多少带点酸溜地想:姓沐的小子好运道啊,金榜题名,还被皇帝相中要招为女婿,前方康庄大道,躺着都能飞黄腾达。 . 曹芳惆怅地叹口气:躺着都能飞的驸马,何苦与倒着也能飞的李小郎斗殴,你二人就算互殴成猪头,养好伤,照旧一个做他的驸马,一个做他的高门公子,倒连累旁人担惊爱怕。 曹夫人忽然嫣然一笑:“夫君,可是想遣人悄悄知会公主?” 曹芳讪讪:“哈哈,此乃臣子应当所为啊。”总要探探公主的口风,身为一名父母官,不管是李桓林还是沐驸马,曹芳是真的都想各敲五十大板,一个有欺民之嫌,一个当街斗殴,皆为狂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