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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听玫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知为何有点快,抬眸看他,见青山是温柔,见夕阳是温柔,见他俱是温柔。 这半年来,他似乎变了很多,最初屏荔山相见,总爱笑,还有未褪去的少年意气在,那时他还很阳光。 可这两个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似乎不那么爱笑了,也没怎么和他兄弟开玩笑,更多的时候是沉默。 沉默,冷静,对待一切。 唯一没变的,大概是对她的纵容。 姜听玫笑笑,伸手去摸他嘴唇,给他咧一个笑脸出来:“好好好,我烦你,使劲烦你。” “不过,已经有人烦你了,你就不准再想什么莺莺meimei了。”她还记着他说给她洗头的事,且不会轻易忘记。 喉结滚动,纪忘舟颔首轻笑,“嗯,没想过她。” 两人散步一样,一步一步往上走,像一对早已熟知彼此的夫妻。 过了会,纪忘舟低低开口:“我母亲一直在催我。” 扯了根狗尾巴草,姜听玫问:“催什么?” 垂了眼睫,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催我做选择。”他笑笑,笑意很浅,不及眼底,“或者说是逼我。” “她给了我两个选择,我父亲也默认同意,他自私。” 愣住,姜听玫有些心疼地看他,问:“什么选择?” 手被她握着,她真的在安慰他。 “终生不娶或者娶黄莺莺。”他淡淡回,声音听不出波澜。 微微停滞住,姜听玫觉得心口闷得慌,像块石头压着,可她还是说出口:“你不娶好吗?” “我也不会嫁的。”说出以前就肯定的话,这一次却难受得厉害,她知道他们可以陪伴,可是永远只能是朋友的陪伴。 天真如她,还幻想一起:“我们以后永远做邻居,做朋友。” “别娶黄莺莺,好吗?” 第60章 情人湖底埋情人 “你是这样想的?”他声音很冷, 有嘲讽意味。 “从来没有改变过想法?姜听玫。”那双桃花眼里没什么温度,很薄情冷淡。 小时候偷吃过未熟的果子,是很苦很涩的酸杏, 姜听玫咬过一口,此后很久嘴里心里都是那挥之不去的酸涩味道。 现在也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纪忘舟会这样问她, 只觉得酸涩,被人喂了一把酸杏, 酸涩到发苦。 她轻轻回:“没有。” 那瞬间,纪忘舟丢了她的手,他冷着脸,棱角分明的脸上是薄情, 最后一句撕碎她的幻想。 他说:“姜听玫,我们不可能永远做朋友。” 泡沫在空中碎裂, 里面的彩色也不见踪影。 …… 到情人湖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太阳在西边, 挂在山尖, 余温不再强烈,不那么温暖。 湖泊里的水是蓝色,蓝色向中间变成绿色,绿色散开一点红色, 红色接着青色,靛紫,浅金和粉。真的是七彩的颜色。 姜听玫拿手机拍照, 也注意到身边石刻。 上面文字是很奇怪的符号,像一种早已失传的语言,她看不懂。 便拿着手机上网搜索, 这边信号不太好,好几分钟网页才跳出结果,跳到一则浪漫的故事里去。 她念出来:“情人湖边望情人,执手偕老归故里。” 故事是主人公一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女孩。互生情愫,小时男孩便许诺过长大后要娶女孩为妻,永远在一起。 等到女孩男孩终于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男孩却因为征兵而被迫与女孩分离。 “之前这山下是村庄,男孩女孩从小便在那里长大,摘果子抓鱼,男孩为女孩编织过花环,也为她作诗。那时女孩不许入学堂,男生识了字,便拿着书耐心温柔地给她讲故事。” “从第一页到最后一页,岁月变换,他们都长成少年少女模样,少年俊朗,少女娇俏,他们总在一起,安稳着度日,以为余生也是如此。”姜听玫轻轻念出来,她不想跟着他情绪,想自己开心点。 纪忘舟身姿挺拔,在她旁边,目光淡淡地落在那石刻上,他没说话,也没打断她。 当他在听,姜听玫继续道:“可是后面国家战乱,少年被迫召去前线充军,他们不得不分离。” “女孩在临行前为他绣了一个香囊,香囊是汀兰的香气,囊面上绣了一个“安”字,她希望他能平安,也恳切地等待期盼着他能回来。” “可是边境战事似乎绵延不绝,这仗一打就是许多年。女孩从少女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大姑娘,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纪忘舟看着她,她很认真投入,为故事动容,而他眼底清明,有一丝极淡的悲悯。 “这么多年,唯一没变的,就是女孩的痴心和等待,她仍会像他离开时那样,爬到后山最高的山尖,在那里的石台上望向他离开的方向,她一直在等待。” “山顶的地方是石台,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后来年岁长久,一次山顶滑坡后这里积攒起一个湖泊,就是情人湖。” “女孩在这湖边望了他离开的情人整整九年。那些年,她成为村中嫁不出去的姑娘,被很多人议论,可是她不为所动,她知道他会回来。” 故事到结尾,是圆满,姜听玫唇角轻扬,微笑着念出来:“第十年男孩征战胜利归乡,他已经是军队中鼎鼎有名的将军,骑着骏马,带着聘礼直奔姑娘的住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