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都市小说 - 小哑巴安然在线阅读 - 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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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开始责怪自己,想什么想,看什么看,在美,再好,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不想了,不看了,不就不疼了。

    梁恪,“不讨厌”她,可也没到爱的地步,那些日常里的无意识,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还能不知道?

    她爱梁恪,就把梁恪放在心里,放在心里的人就会时不时的拿出来琢磨,琢磨怎么着能让他开心,怎么着能替他不开心,梁恪就没从琢磨过她。以前她总觉得是因为李丽在她前面儿,他才不会喜欢上她,今天才知道,横在他俩之间的从来不是李丽和那封送错的情书。

    他俩差的可太远了,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在今天以前她一直认为梁恪不用非得爱她,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只要她想,一抬头就能看见人。梁恪不只是拥有她老公身份的一个人,梁恪是她的命,这么多年她依附梁恪就像生在暗礁下的水草冒着扯断身子的风险也要面朝光亮。没了梁恪,命就没了,你见过谁若不是真疼到撕心挠肺的地步就不要命了的。

    她蜷缩起身体,整张脸埋在枕间,贪恋的汲取着上面的味道。

    窗外的光,如同胸口的空气,稀薄的可怜。她睁眼瞧着,风一吹,带动起窗帘,遮遮掩掩,丝丝缕缕,若隐若现,就像奶奶去世后的无数个夜里,那些时常出现在院子里的鬼祟人影,伴着几乎轻无可闻的脚步以及偶尔还会出现的几声轻唤。村子太小了,是人是鬼她听的清清儿的,院墙太矮,总挡不住那些被欲念蒙了心的人。那时她只盼着天快些亮吧,天亮了我就能去上学,就能见到梁恪。

    可今天她却比任何时候盼着天不要亮,只要天不亮,她就能继续守在这间屋子里等她新婚的丈夫,只要天不亮,她就还是梁恪的妻子。

    她怕梁恪回来,更怕梁恪不回来。

    最后一次转醒,天已经泛白。安然像发过一场40°的高烧,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轻飘飘的,像失了魂儿的,一点活着的实感都没。她先是对着白花花的墙面出了会儿神,脑子才像重启后的放映机,把昨天事无巨细的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把她打散的魂儿拉回来的还是嗓子里火烧火燎的疼痛,她得起来给自己倒杯水,想法生了,头离没离开枕头她都不确定,紧接着一阵比火烧更具杀伤力的眩晕连同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直冲上来。

    她双手撑在床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快速的切断了让她不适的光,熟练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如此反复,直至恶心感得到缓解。

    这种反应她之前总有,她也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她这是思虑过重休息不好造成的,没有什么特效药,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留意引发诱因,然后尽可能的避免其发生。

    神经性的毛病听起来总和矫情连在一起,不体面,因此她没跟梁恪提过,梁恪也不知道,在梁恪面前,她只想做个体面健康的正常人。

    她拿了药,却没法遵医嘱,诱因太多,阻不了。

    好一会儿,待眩晕和恶心感得到缓和后,她才试着慢慢睁开眼,重新适应对她来说依然有些强烈的光线。

    然后,安然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此刻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的梁恪。

    他一只手臂遮在额间,挡着窗外的光,只露出高耸的鼻梁以及泛着青的胡茬,那些胡茬使他看上去稍显疲态,另一只则自然的垂在沙发一侧,如果他摊开手,指尖一定碰到地面。

    他应该是累坏了,安然想。

    安然拽过床上仅有的一条毯子,走过去,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

    他应该是刚回来不久,身上还泛着清早的凉气。

    安然没像往常一样走开,反而蹲下,出神的看着熟睡中的男人。

    她怕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无论梁恪给她带回什么消息,给她一个什么结果,她都接受,包括离婚。

    她很清楚他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一步一步都到现在的。错误终归要被校正,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现在不会,以后也会。

    命运对大多数人都是公平的,当然,安然并不在这大多数中。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即便你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它也会毫不留情的收回、复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贪图过他的人在得而复失的痛苦里煎熬。

    离得近了,安然自然就瞧见梁恪的眉是皱在一起的,他睡的并不踏实,只是太累了。你见过哪个新郎洞房还没入呢,就先忙着去处理婆媳关系了,梁恪怕是独一个。

    安然小心的抬起手,试探着往前伸,她心里想着,别皱着眉啊,可以不要我的。

    我说不出口的,你可以说,你说了,我就听。

    梁恪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话,手臂往上挪了挪,露出了眼睛,看见安然似乎并不意外。原来他没睡,只是进门时见她睡着,才在沙发上躺了会儿。

    安然收回手,想和以前一样对他笑笑,可瞧着他眼睛里浓重的倦意,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尴尬的看向别处,试图找个借口离他稍微远一些。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梁恪却顺势拉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从沙发上直起腰。从刚才的侧躺变成了整个后背靠在沙发里,另一只手在脸上胡乱的搓了搓,哑着嗓子问了句:“几点了?”

    安然抬起另一只手看了看,说,“还不到五点,要不你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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