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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呕血了吗 第14节

    另外一个,则是弱不胜衣的池仙姬。

    她脸上带着苍白的病色。

    风来,纤细的指拢了拢披风,她问身前之人:

    “今日还去印家么?”

    晨曦的光辉照得男子肤光胜雪,恍如谪仙。

    他淡淡颔首。

    池仙姬道:“雨渐,我想与你一同。”

    “你不通医术,去做什么?”

    白雨渐说得十分直白。

    池仙姬一滞,笑道:“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嘛。雨渐,让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容易胡思乱想。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蓁蓁手指微紧,心里想要兄长拒绝,却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池仙姬弯了下嘴角,然后便准备去换衣服。白雨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像在失神。

    回想女子脸上的笑容,确实令人心折。

    蓁蓁的一颗心落了下去。

    不停地下坠,下坠,一种溺水的窒息感包裹了她。

    “蓁蓁,蓁蓁。”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池仙姬,美丽的脸近在咫尺。过分明亮的阳光,将她的美展露无遗。

    池仙姬贴的很近:

    “蓁蓁,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对比起少女的稚嫩懵懂。

    她显得落落大方,明艳无比。

    蓁蓁被晒得有些昏昏的。

    池仙姬一手将她挽住,只当她默认,旁若无人地冲着白雨渐笑道,“太好了。蓁蓁一起去,这样的话,我就有伴了。快,去换身衣裳吧。我们即刻便要启程了。”

    蓁蓁眨眨眼,慢慢地退回房里。

    她打开装着衣物的箱箧。

    想到这是这一年来,第一次与兄长一同出诊,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换上一身浅黄衫子,头发束起,作医童打扮。

    池仙姬却是一身鹅黄襦裙,戴着面纱。

    身量窈窕,胸脯丰盈。

    比起蓁蓁的青涩,要多了几分女人的成熟。

    看到她的打扮,蓁蓁有点沮丧。果然自己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吧。

    但是,她也会长大的呀。

    她会长大的,会长成美丽的样子。

    会是与池仙姬不一样的,独一无二的样子。

    马车辘轳前行。

    蓁蓁伸出手,小心将掉在地上的帕子捡起。

    帕子上绣着一朵小小的杏花,边缘带着淡淡的红,似美人微醺的脸庞。

    “这杏花倒是别致。”池仙姬赞道,视线忽然在少女的发顶一顿。

    “咦,这是。”

    白雨渐手握书卷,闻言将视线投了过来。

    “长春花。我一看就知道,是雨渐的手艺。雨渐,你有很多年,未曾亲手做过钗环了吧。”

    池仙姬看向白雨渐,眼底划过一缕落寞。

    蓁蓁亦是看向他。

    淡淡的光斑透过车帘,洒在他卷翘的眼睫上,美得像是一场幻梦。

    他手指修长白皙,懒懒搭在扉页上,正是那本,她看了很多遍的《难经》。

    池仙姬又笑:“想来蓁蓁不知道吧?雨渐以前啊,很喜欢做一些手工。他手极巧,便是资历老些的匠人,都比他不过呢!可把我们姊妹羡慕坏了!而且,雨渐还给翩翩做过长命锁,与你的簪子一般,都是长春花的式样呢。”

    翩翩?

    兄长那个……早夭的meimei?

    蓁蓁看他一眼,男子眸色如墨,既无悲戚也无怀念。

    好像那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名,罢了。

    “是兄长,亲手雕刻的吗?”

    她一直以为是买的。

    蓁蓁想象了一下,他在烛火中,垂着眼睫,一点一点雕琢的模样。

    忽然有些莫名的悸动。

    这是她十二岁那年生辰,他送给她的。

    那个时候他刚刚及冠,她亦是给他送了礼物。

    同样是一枚簪子,竹节的很普通。

    没几日,她的窗台上,便出现了这样一支长春花簪。

    “可惜,若是我也有这么一支,该有多好。”

    池仙姬感叹。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白雨渐,像是在期待什么。

    白雨渐放下书卷,看着池仙姬,缓声道:

    “不过都是些俗物,配不上你。”

    第10章 010(修)   十年,弹指一挥间……

    010

    印府很快就到了。

    门房热情迎上。

    “白郎中。我家大人恭候多时,这边请。”

    白雨渐轻轻颔首,拾级而上。

    三人在前厅等候。

    印员外是个中年男人,身材微胖,憨态可掬,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这次生病的,是印员外的夫人。

    她是员外续弦,小了员外十二岁,近来不知为何食欲不振,找了许多郎中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听闻白家之主医术高明,这才求到了白府。

    先是以重金相请,但白雨渐那几日,都不在府上。印员外辗转多方,这才以,将白家从选秀名单上划去为条件,请到了白雨渐。

    印家在南星洲颇有势力。

    他却不是霸道蛮横之人,相反他极会做人,处事亦是圆滑。

    得罪谁都好,万万不能得罪大夫,上好的瓜果招待着,送来的茶水都是珍贵的碧螺春:

    “内人痊愈后,还有重谢。”

    印员外看上去是个爱妻之人。

    白雨渐本就不善逢迎,起身便去看诊。

    只见重重纱帘之后,静卧着一名女子,身姿窈窕,却看不清全貌。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可到底礼教森严,南星洲的民风虽然开放,可白雨渐亦是年轻男子,自是不能直接与内宅妇人接触。

    白雨渐逡巡一周,将目光放在一笼香料之上。

    “把这香撤下去吧。另外,我之前开的方子还有不太完善之处。特意多加了一味药材,拿去给夫人服用,不出半月,想必便无大碍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纸药方,字迹铁钩银画,却也潦草至极,看得仆从一脸为难。

    蓁蓁扫了一眼,便知晓要用到的都是什么药:

    “我去抓吧。”

    白雨渐点头应允。又道,“此外,我要为夫人施针,”他转向下人,“可有遮面用的物事。”

    下人依旧一脸为难:“这……”

    蓁蓁叹气,从袖子里取出丝帕。

    白雨渐面色微顿,却是伸手接过。

    对折叠好,蒙在了眼睛上,大小正合。

    杏花透过雪白的丝帕,开在乌黑的鬓角,衬得渊清冰絮、容色如玉。

    印员外看得心惊:“郎中,这……”

    蓁蓁笑道:“郎中医术高超,还请员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