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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哪怕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她一直都在仗着从前和谢锦衣的那一点情分而肆意妄为,笃定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可她忘了,他们之间除了情分还有恨,而那一点点的情分也许早就在这漫长的五年里消磨殆尽了。 他是她的谁?又凭什么惯着她? 昨夜没对她做什么已然是仁至义尽,由始至终,都是她太过自以为是。 元鸢缓缓低头,如白鹤折颈:“我知道了。” 她闭着眼,颤抖地伸出手搭上他的腰封。因着是被他抱在怀里,她的身子不可避免地贴近他的胸膛,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喉结。 她什么也听不见,眼睛里只有他的腰封,纤细的手指左右一勾,便将他的腰封勾到手里。 她将头垂得更低:“将军,你可以放我下来,我替你宽衣。” 握在自己腰上的力道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紧得她有些疼。 “动作这么熟练,解过谁的?” 元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在春风阁虽未接客,十四娘总是会让人教她一些东西,如何解男子的腰封衣袍也是教过的。 只不过这却也是她第一次给一个男人解腰封。 他问了,她也便回答,只逸出半个字,他便不悦地叫停了:“不用说了,我没兴趣知道你在青楼那些事。” 明明是他问的,怎么像她故意惹他生气?元鸢实在看不明白他如今的性子。 她“嗯”了一声,也不再乱动,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反正顺着他也生气,忤逆他也会生气。干脆就由着他安排。 半晌,禁锢在腰身上的力道下沉,转眼她就被放到了床榻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锦衣好像看了她的双足一眼,那眼神里更多的是不悦。 元鸢这才想起自己没有穿鞋,连罗袜都褪了。她有些懊恼,这是她在家里的习惯。 也许刚刚就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他才会对她起了兴致,一个女人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除了引诱又还能是什么? 她将双足缩回衣袍,手掌撑住的地方是略带凉意的丝衾。 她太瘦,刻意地缩着身子便更多了让人怜惜的冲动。 谢锦衣也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将脱下的外袍随手搭在衣衔上,带过的风正好吹灭了蜡烛。 屋子里骤然的黑暗让元鸢更加不安,她悄无声息地往内里缩着,直到背靠上冰冷的墙壁才让她的心找到了一处依靠。 可微微下沉的床榻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身下压着的丝衾被人扯住,她过于紧张,忘了移开手。 “你一个人压着被子,想冻死我?” 尴尬将紧张也冲散了,元鸢将身子挪到一旁,后背仍旧贴在墙壁上。 丝衾往外滑过去,身旁的人像是翻了个身,元鸢僵在原地,躺下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手臂精准无误地被人握住,轻轻一拉,她便倒在了榻上,小腿不小心搭在了一片温热上,她意识到是谢锦衣的腿,急忙后退。 丝衾被搭在身上,她浑身僵硬着,慢慢往后拉开和他的距离。 可手臂仍被他握着,她不过退了些许,反而被他拉用力到了跟前。 太近,近到她的每一根发丝都能感觉到身侧躺着一个男人。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背过身,就会贴上他的唇。 那只手终于松开,转而搭在她的腰上。被人抱在怀里和在床榻上被人揽住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不一样的,哪怕他没有继续动作,也足以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坐针毡。 元鸢轻轻调整着睡姿,脖颈却抵上了男子的下巴。 “别动。”短促又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连带着薄薄的酒气扑面而来,“我头晕。” 第8章 醉了 “别动了,我头晕。” 隔得如此近,元鸢才闻到他呼吸间清浅的酒气。 他喝酒了? 她是知道的,谢锦衣的酒量打小就好,虽然他是不常喝酒的。可今日喝到头晕,定是不知喝了多少。 虽说他刚刚还对她冷言冷语,可听到他说头晕,担忧全然占了她那颗心,哪里还记得什么别的。 可她又怕吵到他,不敢轻易翻身,便压着嗓子问:“头晕得厉害么?我让人给你煮碗醒酒汤可好?” 回应她的只有他不甚平稳的呼吸声,她以为他睡着了,按捺不住要回头去看看时,他又突然开口,拖着nongnong的疲惫:“没事,睡吧。” 一句“没事”,让元鸢的鼻头一酸,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同她说话了? 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可脚踝上的那串银铃又残酷地让她清醒过来。 她转过身,借着月色勉强看清了躺在她身侧的谢锦衣,双目微阖,墨色长发凌乱地散在他的侧脸,看起来只是寻常地睡着了。 他喝醉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但元鸢是知道的,只要喝醉了,他眼尾的那颗红痣就会红得越发厉害。 就像现在这样。 见他忽地皱紧眉头,元鸢只能想到他是头疼了。忙伸出手指搭上他的额角,轻轻地为他揉了揉。 她不想出声吵醒他,便仔细留意他的神情,见他的眉头舒展,才放心了些。 四下寂静,好似连池塘里的“咕咕”声都能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