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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妈心疼无比,亲自伺候女儿洗漱脱衣,然后问她怎么眼睛都哭肿了。 陆琪瞪着兔子眼,回了句:“被夹成这样,不疼啊!” 这会,陆爸和外婆也杵在跟前。陆爸说:“这得算工伤!就算不是工伤,也能让人请假吧,打电话去公司,你在家里歇一个星期。” 陆琪不肯,手上还带着那圈绑带就去了公司。为了这个项目,差点废了一只手,她没那么好心把它送给别人。 她本想把绑带给拆了,手没有骨折,弄个绑带,感觉病情很严重似的,但拆下来一看,手背上淤血未散,跟猪手一样难看,又把绑带给系回去了。蒋林珊知道她在软件园,特意跑来会议室,见她正在以她那只不太灵泛的左手改文件,就把她叫了出去,说歇会,喝杯下午茶。咖啡刚泡好,陆琪就说:“你有什么事?我那边事情没忙完,等会就要下去。” 从来最爱和人聊天的陆琪,今天变成了工作狂,连公司规定的半个钟头的下午休息时间,都舍不得浪费。 陆琪分秒必争是有理由的,临近截标日期,项目组一天开N次会议。她工作难得玩命,这会大有取代王安远的趋势,会议上愈发成为主导,谁人负责谁人跟进,都格外的关注。 这周的周三就是截标日,按照惯例,周一上午的十点,要开定稿会议,截标前最重要的一次会议,营销研发的各路负责人都会出席。李慕雪在会前五分钟打内线电话,提醒肖亦群去参加。 肖亦群问:“谁主讲?” “陆琪。” 停顿两秒后,肖亦群才说:“吕工、老夏和厉恒在不?” “都在。” “帮我请假,不去了。” 李慕雪有些纳闷,随即登上会议系统,帮肖亦群请了假。一分钟后,所有与会人员,都将收到短信提醒。 陆琪正在会议室里,为职业路途上第一次独当一面的阐述做最后准备,放下手机时,心情黯然,转念又恨自己不争气。这几天里,她顶着半废状态的右手,在S分和软件园里进出,无数人看见,无数人问起,唯独那个人,就算从过道经过,眼神瞥见,都未曾开口问过一句。 比起她手上的伤,他应该更在意另一个人。 作为高级副总裁的肖亦群,很少能准点下班。外面办公区的人一个个走了,最后李慕雪来和他说“肖总,没事我先走了,今晚会刮台风,你也早点回去”时,他仍在埋首工作。 直到手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他才点开了邮箱里的一封邮件。下午上班时,评审组发了会议通告,南大信息平台项目的投标书最后拿到79分。 在信软的评审系统里,70分意味着对框架、内容、技术参数等基本满意,文档稍作调整就可以对外提交。陆琪拿到这样的成绩,也是意料之中,并不算有多出色。资料库里,曾经有一份投标书拿到了95分的罕见成绩。 这两天,台风压境,风雨不歇。雨在傍晚时停了一下,这会又下了起来。窗边飘落进丝丝细雨,肖亦群起身把门窗关了,然后点了根烟,吸两口后回到桌前,双击屏幕上的文档,一页页翻着。 到全部看完,已经过了九点,外间一片漆黑,悉悉索索的雨声变大了,像小沙子一样敲打着窗户。他关了笔记本,再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和烟蒂清理完,也熄了办公室的灯,锁门,打算回家。搭电梯时,他却没有按-1的楼层,而是去到了四楼。这几天,陆琪都在那里办公。 陆琪正从会议室里出来,黑黝黝的过道上,就她一个人,背对着他,往茶水间的方向走,背影窈窕,那只受了伤的手就垂在身侧。 她还没走到茶水间,就被突如其来的“哗啦啦”声给吓了一跳,往回看才知,是风吹得呼呼的响,挨着窗边的办公桌上,纸张四散,于是她赶紧去关窗户。 关好这扇之后,她又去查看其他的关紧了没有。一间近千平米的办公区,一面墙就开了十来个窗户,她用左手一个个的去推或者拉,走到最右边时,才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陆琪还是不争气,看到肖亦群时,就掉了眼泪,喊了声:“肖总好。” “还在加班?” 陆琪“嗯”了声,往回走。手废成这样,做事当然比较慢了。 “那份投标书,架构安排上没有问题,语言也通俗简洁,富有针对性,这是很好的风格。”陆琪回望,肖亦群接着说,“也有些问题,项目交付时间的安排上,有些过于紧凑,有些又拖得过长。” 陆琪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评审组也没注意。虽然看似是小事,中标后也不可能说,完全按照标书或合同所定节点交付实施,但尽可能的为公司人员和时间安排留出空隙转圜,以及最大程度的避免法律争端也是项目经理职责所在。 而肖亦群能够在这么厚的标书中发现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他已经通读过了,估计晚上加班就是在看这个。 陆琪的心口又酸又甜,瞥了他一眼,再回到会议室里,翻到文档中间,细细一看,果然是,她把太多任务压在了前期。肖亦群见她用左手笨拙的去按鼠标,坐在了旁边,把笔记本移了过去:“你哪些要改的,我帮你。” 陆琪第一次做这种统筹安排的工作,拿着水笔在打印出来的时间表上磨磨蹭蹭划了半天,才拿给肖亦群过目。肖亦群略略一看,再帮她修改了两个小地方,重新做了项目推进图。再然后,他也没走,从文档最上端一页一页翻,帮着修改措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