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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如何回答,他就听张大学士,重重哼了一身,“歹竹出不了好笋,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不过是看人家长得好看。” “为师告诉你们,越是美丽的女子,心肠越狠,你们还年轻,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你们可千万别被美丽女子的外表所欺骗了。” 头先那少年混不吝打趣道:“先生这般说来,那楚楚岂不是天底下最恶毒的女子。” 此楚楚,正是赵楚楚,亦是四皇子萧夙的意中人。 赵楚楚肖似赵大学士,是京城出了名儿的美人,这话说出来倒也不竟然是恭维。 众人皆是哈哈笑着,先生的得意也是溢于言表,唯有裴以安眸色微闪。 先前那少年见状,手肘推了推裴以安的肩脊,“子谦,你发什么楞,还在想先才那个女子?” 赵大学士听得这话,又是重重哼道,“裴以安,那可是镇北侯府的独苗,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 她竟然就是苏沐棠? 怪不得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裴以安此时也想起了那一日兰香阁那个威风凌凌的背影,两相一重合,竟然毫无违和。 裴以安抬眸,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去向头先的方向,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顿时些许失落。 赵大学士将一切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裴以安道:“你若真有想法,不若好好温书,来日中得三甲,或可还有一线希望。否则为师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镇北侯府的人可不像为师,这般深明大义,不问出身。” 裴以安腼腆一笑,笑得恰到好处,低头答道,“先生严重了,学生有自知之明的。” “那便最好。” 回城的马车,长生不岔道:“赵大学士虽然是少爷先生,但是也太看不起人了。” 彼时裴以安正在闭目养神,闻言也没有什么表示。 长生见主子并不反对,又编排道:“若非老爷的缘故,少爷不得不隐姓埋名,否则少爷哪里需要在赵大学士那个怪老头手下受气。 ” 裴以安缓缓掀起眼皮子,墨眸似幽泉老潭,深不见底,这一回他脸上再无恰到好处的微笑,而是面无表情的冷淡疏离,他开口,嗓音似温和无害,语气却不容置疑,“若你还想活命,就永远不要提起老爷,即便是在吾面前,也不可以。”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苏沐棠已经抵达了高宁巷的承恩伯府。 承恩伯府是苏沐棠庶出姑姑的婆家,姑姑在八年前难产去了,留下一对双生子,便是王玉钗和王玉蝉。 因为当时王玉蝉受不得母亲的哭声,便擅闯了产房。 于是,亲自目睹了自己母亲的死亡。 出来后就精神失常了,逢人便说她母亲是被人害死的。 承恩伯找来的大夫诊治后,说王玉婵疯了,把她关了起来。 苏沐棠的祖父当时在北疆惊闻女儿去世的噩耗,又听说自己的外孙女被关了禁闭,顿时火冒三丈,当即派了一只步兵队伍回京城将王玉婵接去了北疆。 到了北疆,王玉蝉倒是没有再发病,只是难产那一日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王玉蝉在北疆一住就是七年,成了苏钰最亲近的人之一,直到两年前,同苏沐棠一起回了京城。 本来按照老侯爷的意思,王玉蝉索性就住在侯府算了,包括以后议亲,也直接从侯府出嫁,左右不过陪些嫁妆,左右侯府人丁稀少不差这点财帛。 但承恩伯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个继妻的挑唆,非要将王玉婵接回来。 上一世,在苏沐棠的照看下,王玉婵最后顺顺利利地出嫁了,婚后几年也没传出什么不幸。 却为何这辈子,发生在她身上的轨迹不一样了? 苏沐棠望着病床上昏迷不醒,面色发白,细汗频频的王玉婵,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玉钗虽然也落了水,但是此刻却完好无损,她觑了眼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有些心虚地道:“回沐棠表姐的话,是meimei同我在池塘边打闹,不小心掉入了水中?” 苏沐棠险些气笑了,“就你家那个澡堂子大小的池塘?” 但她话一说完,才发觉不对劲来,立时欺身过来,揪着王玉钗领口布料,迫使她靠着墙,呵斥道:“你说什么?池塘?” 苏沐棠的手劲很大,气势又凌厉有加,王玉钗险些绷不住招供了,但在瞧见门口那两个丫鬟威胁的神色后,还是只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沐棠松开她,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嘴里念念有词:“魂归阴水,魂归阴水,裴以安,你有冤屈便冲我来,何苦要为难我的亲人?” 耳里开始嗡嗡作响,脑袋也变得混沌不清,满脑子皆是裴以安。 清冷的,狂戾的,抑郁的。 却独独没有温润的,平和的。 分明是青天白日,那些只有在噩梦之中的片段却似决堤般疯狂袭来,不停地拍打着自重生以来倔强着外强中干的脆弱心悬。 她捂着头慢慢蹲下,头痛欲裂唯有不停撞击墙角才叫她能好受一些。 终于,在胸腔某处撕裂般疼痛过后,一切变得不同。 苏沐棠听得自己内心某处,有一个声音说道:“你看看你自己,多么无能,多么晦气。连最亲近的人也保护不了,还想做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呢?” “你的亲人,你的友人,你所有的朋友知己,都将因你而变得不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