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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就像个百宝箱,这么多天,竟没做过一次重复的菜式。 而这些美味,有些,甚至闻所未闻。 别人是手艺精湛的厨师,而她,好似一个,站满了厨师的,厨房。 简直博取众家之所长。 一边,把流俗,做到极致;另一边,也把创新,推向巅峰。 试问,这不是宝藏,是什么?! “恩人……我方才是胡说八道。”白至秦表现得后悔莫及,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 “我完全是馊主意。你不知道,御膳房好是好,规矩也多。 那些个三宫六院争宠吃醋,犯了错,都是他们背锅。 一时荣宠,等待的,却是万劫不复啊!” 白至秦声情并茂,小蕙和萧宁皆像被唬住一般,专注地瞧着他。 当然,手下动作并没慢几分。 沈兰瞧裴昭仍没什么情绪,眸底一沉,转而笑问道,“那依见多识广的少爷所言,我该所去何从呢?” 白至秦一脸理所当然,“自然是去我家。恩人既是我恩人,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钱财是最不打紧的。恩人要什么,我皆捧来给你。” 沈兰似乎极感兴趣,“是吗?” 她到此刻,还没有动一口菜。 “倘若——我要这,天上的月亮呢?” 小蕙吃得欢快,又笑了出来,对白至秦投去同情的一瞥。 萧宁一碗饭,已快见底,也用玩味的眼神,逡巡在二人之间。 白至秦挠头,倒也并不窘迫,边吃边若有所思,喃喃道。 “为何世间女子,都想要那枚月亮呢?” 萧宁唏嘘:“也便摘来给兰姐咯。怎的连这点诚意也无?” 一直沉默的裴昭跟随道,“也便摘来与你。” 其余三人都不以为意地笑起来。 小蕙脸埋碗中,两只眼睛却骨碌碌地转着,偷瞄沈兰与裴昭。 见二人脸色寻常,瞧不出情绪,只好作罢。 沈兰拿起筷子,半晌方做出表情,笑眯眯道,“大楚男子,皆是能说会道之徒。 说者与听者,有心与无意,断难一致。玩笑话,何必当真?” 裴昭直视着沈兰双眸,颔首道,“兰姐说的是。” 沈兰夹起一块rou放进裴昭碗中,对萧宁道,“阿宁,店歌,可曾记住?” 萧宁与小蕙面面相觑。 “的确不好背。”沈兰叹气。 “只是这银子,哪里有好赚的呢? 若是你明日之前,还背不下来,这银子,怕是要从你月俸中扣去。” 萧宁不缺钱,但这种场合,迫于群体压力,也应了声是。 “银子倒不打紧,只是难免有手脚更勤快,脑子更灵通的伙计……” 沈兰在此处停顿几秒钟,才要接下去时。 萧宁震声道,“请兰姐放心!” 少爷一脸“我懂你”的深明大义。 沈兰:“阿宁,我自然放心。趁着此时不大忙,我与大家新说一项,咱们店即将推出的一项新业务— 送外卖。” 少爷道,“这又是作甚?竟从未听过。” 萧宁奉承道,“白兄此言差矣,兰姐所做,有多少,是我等凡人所听说过的。照做便是,兰姐自有她不可与外人言的道理。” 说着便乖巧地看着沈兰。 沈兰一脸“士逢知己千杯少”的表情,“既然阿宁对我如此了解,我也决计不会辜负他。这项业务,便主要交由他负责。” 敢情,就是这么个不会辜负法啊。 少爷眼睁睁看,萧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者表情逐渐石化。 他的幸灾乐祸,全挂在脸上。 小蕙好奇道,“那小姐,这外卖,主要是做什么呢?” 沈兰摸了摸小蕙的头,道,“还有少爷,就算你不理解我,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磨合。你便与阿宁,共同负责这项业务。” 好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都散了吧。 “具体来说,是与提前销售冰淇淋类似。是由客官或者自家奴仆提前至店中,告诉少爷预定的菜食,由我们,主要是阿宁,在规定时间内,送至其家中。” 沈兰斟酌道,“我知晓,灵乐城中,或许愿至店中用餐之人,已是少数,推及至外卖者,更是少之又少。” 裴昭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市井经纪之家,往往只于市店旋买饮食,不置家蔬。”【注1】白至秦点头称是。小蕙虽听不大明白,但沈兰所说,的确不大对。 现在,的确很多人,都不愿买菜,以前她去菜场之时,还曾有老妪与她抱怨,生意不好。 百姓家中有余钱者,皆乐意来店中用餐。 小姐以前很少外出,想来不清楚这些,也是有的。 沈兰掩盖住自己的大惊失色,果然,刻板印象害死人。 她全然凭着自己的一腔喜好,来评判古人。 事实上,古人的智慧,从来不输现代人。 戴着“社会一直在进步”的有色眼镜,去审视古人,不仅有失偏颇,甚至还有些夜郎自大。 更别说“得闲”和“偷懒”,这些与生俱来的基因。 在时间长河中,从未,也永远不可能消失。 沈兰一直以为,这两天的客官,是因了一时的新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