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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尚心里冷笑一声,走了。 贾尤振去舱房里换了干燥的衣裳,又喝下一大碗姜汤,开始意识到自己有些莽撞了。 众目睽睽之下跳进水里救了六殿下的爱妾,只怕又会给有心之人落下话柄。贾尤振虽然不在乎这些,可是为了他爹着想,这些流言,能避则避。 他能想象的到,回家去以后,他爹会如何对他大发雷霆。他能说些什么呢?说他是不由自主?说他是身体不受脑子控制? 就算别人会相信,他爹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只要靳了了无事就好。 只要她无事就好。 贾尤振望着桌上的一盏油灯有些出神,靳了了还是那么迷迷糊糊的,居然在正月里掉进河里,今日要不是他跳下去得及时,就算不被淹死,只怕也冻死了。 他叹口气,轻轻地摇摇头,心中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能少出些状况就好了。 “咚咚”两声,接着响起韩旭的声音:“贾公子,好些了吗?” 贾尤振赶紧起身,将韩旭让进屋子里。 “殿下请,我喝了姜汤,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韩旭微笑:“那就好。我六弟他们已经走了。” “是。” 韩旭看了贾尤振一眼,还是微笑着说:“贾公子对那莲夫人,想必是动了真情的吧。” 贾尤振一惊,正要解释一番,却听韩旭继续说:“我看的出来,不是真情实意,只怕不会有人在这数九寒天里想都没想,就跳下水去救一个别人家的姬妾的。” 贾尤振笑了一下:“殿下说笑了,那种危急时刻,挺身救人,实在出于善意,并无其他。” 韩旭也笑,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邀请贾尤振一同回去。 . 另一边厢,靳了了回到王府,被安置在床上好好休息。韩尚见她一脸憔悴,也坐在一边,陪着她。 过了一会儿,许三娘端了药来,韩尚就轻轻唤道:“了了,了了,起来喝药了。” 靳了了朦朦胧胧的,只觉得有人在耳边叫她,她猛地想到自己好像是掉进了水里,刺骨的河水很快就将她淹没,她身上的衣裳很重很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脚底下拉她一般,慢慢的就朝河底滑去。 她以为自己快要淹死了,可是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一股力量将她向上带去。然后“哗”的一声,她又浮了上去。 接着她的意识就开始不清了,只知道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了贾尤振的脸。 “夫君!”靳了了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来。 入眼的却是韩尚冰一般冷冽的面容,还有许三娘冷汗直冒的慌乱。 靳了了低下头去。 她又犯错了。 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却凝重的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许三娘和靳了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忽然,韩尚笑了:“了了,快点把药喝了,早点休息吧。” 许三娘用强自镇定的双手,喂靳了了喝完药。 韩尚伸手摸了摸靳了了的脸:“好了,好好休息吧,爷改天再来瞧你。” 许三娘待韩尚走了好久,才发出一声叹息,缓缓说:“莲夫人,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靳了了却抬起头来,轻轻问道:“今天救我的那个,确实是,夫,贾公子对吗?” 许三娘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这么想着他,于你又有什么好处呢?算了,好好休息吧。” 靳了了依言躺下,可是满脑子装的,都是朦朦胧胧之时,贾尤振那张湿漉漉的脸。 她这一回,足足在屋子里养了几十日。因为她葵水未完,全身浸了冻水,未免落下病根,许三娘足足让她休养了一月有余,还整天用中药喂着。 直到一月之后,她才断了药,许三娘才允许她出院子走一走。 韩尚自那天之后,再也没有来过。靳了了有些害怕见到他,因此他不来,她反倒高兴。 许三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请了最好的师傅来,教靳了了每日学书画。 她说:“莲夫人既然不能出去,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什么的,是最好的了。” 靳了了见外头柳枝开始发芽,虽然很想出去走走,却也只能忍住。 这一日,靳了了练完半日的字,正拉着许三娘在院子里绣花说话,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半空中,升起了几个纸鸢。 “呀!”靳了了忽的站了起来,看着那几个纸鸢出神。 “莲夫人想放纸鸢了?这天气正是放纸鸢的好时候呢。” 靳了了却摇了摇头:“我不想放的。” 许三娘见她没精打采的又坐了下去,心中有些不忍。 她知道这阵子靳了了总是这副样子,白天还能跟他们说上几句话,可是到了晚上,她就总是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却也不看,只是盯着烛火发呆。 然后到很晚了也不知道去睡觉,除非许三娘去喊她一声,她才诺诺的放下书去卧房。 许三娘知道,靳了了是犯了相思病了。可她身为六皇子的妾室,却对另一个男子产生了情意。 许三娘几乎不敢想象,靳了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韩尚会怎么对她。 许三娘是喜欢靳了了的,也因为喜欢,才更担心靳了了的将来。 她刚想再劝她几句,却见院子口走过来几个人影,当先一个,就是一身白衣的韩尚,大喜之下,她赶紧拉着靳了了站起来,向韩尚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