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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锦萱浑身紧绷,目光坚毅,也不知是这般神情打动了那两人,还是他们意识到这位也是主子。挠着头心中摇摆几息后,暗卫二人对视一眼,分别去了按曲锦萱的指示行事。 曲锦萱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又指挥着两名马夫将干净的雪给拢起来,堆去离那块干燥地界不远处,等着产婆与侍产之物送来。 做完这些后,曲锦萱撑着额,心下乱转,凝神想着还有何事可做。 片刻后,她咬了咬舌尖,转身向自己乘来的马车行去。 车帘才掀起一角,便有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崔沁音躺在腾空的车厢中央痛苦呻吟。 见得曲锦萱,崔沁音颤颤巍巍地朝她朝出了手:三、三meimei,聪哥儿 曲锦萱心间一悸,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轻轻上前,抓住崔沁音的手,另只手替她将汗湿的鬓发别去耳后,将声音放得极柔:莫要担心,已有人去寻了,王妃娘娘此时最重要的,是将腹中这胎好好生下来。 崔沁音闭了闭眼,眼尾瞬间便滑落两道浊泪。 见她面色惨白,曲锦萱心头亦像被铅压住似的,只能持续地温声抚慰道:产婆已在路上,王妃娘娘莫要紧张,储好精气神,呼吸缓些,莫要这般急促 回城的两名暗卫动作极快,不多时,便将产婆与侍产之物给带回了这雪地中。 车厢狭窄,容不下太多人,曲锦萱只得去了外头等着。 身后,崔沁音的痛呼一声高过一声,而外间,曲锦萱的心亦是一阵紧似一阵。她正抽出神思,努力从采芳的话中理着头绪时,见得前方的雪地之中,去了崖下寻人的暗卫,手头拎着只湿漉漉的黑布口袋回来了。 见了那沉甸甸的黑布口袋,曲锦萱心跳骤跌,身子都偏了下。 见状,那暗卫几个飞跃便纵奔上前,掂了掂那袋子解释道:姑娘莫怕,这里头不是男童尸体,是条死狗。说着,他还摸了摸脸,猜测着:不知打哪儿绑来的,应当是条不会吠的哑犬。 曲锦萱惊魂未定地抚着胸口,略定了下,脑中开始驰思起来。 正是千头万绪挑挑拣拣之际,忽有亢扬的婴儿新啼自车厢中钻出,响彻旷野。 生了生了,王妃娘娘生了!是小公子!巧茹连声报喜。 曲锦萱自产婆手中接过襁褓。小小的人儿浑身红扑扑的,正紧握着拳头,张嘴嚎哭得十分响亮,是个面色健康的小婴儿。 因精力耗费过多,崔沁音已然晕厥了过去。 崔沁音有惊无险,采芳险些喜极而泣。可在听说那坠崖的并非自家小世子,而是条哑犬后,她先是大呼虚惊一场,继而心又高高吊起:小世子、不会还被贼人抓着罢? 这便是曲锦萱方才一直在推想的事了。 那全程不曾露面的贼子,先是将绑人选在大年初三这个官府还没开印的日子,而又恰好今天受曲敦所邀,庆王去了曲府吃年席。 如府中男主子不在的这种好时机,若这种时机当真是碰巧贼人未免也太过好运了。 而下人才发现聪哥儿不见,便有街头乞儿拿了聪哥儿的玩具来递口信。不仅说了要将赎金兑成真金白银,还提了要于一个时辰内送达,可见是打定了主意,不给庆王妃反应的空档。 细细推之,从递口信及要求的时辰,到这坑洼难行的路,恐怕当中的一切,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最重要的是,在庆王妃跟前斩断那麻绳,让庆王妃以为坠落悬崖的是聪哥儿,其目的,根本就不是想要赎金。 怕冷风吹着小婴儿,曲锦萱将襁褓给了巧茹,让带入车厢去暖着。 她收回目光:王府里头确定都寻过了,不见聪哥儿踪迹? 采芳忙不迭点头:处处都仔细寻过了的。 曲锦萱又问:怎知那贼人派乞儿所送的,便是聪哥儿的玩具? 采芳道:送来的是一只泥鹿。年三十有手艺人担着担子经过王府门口,恰好小世子在府门前玩,便买了一只。那泥鹿甚是别致,身上涂的彩花滑稽又喜庆,十分少见,小世子近来爱不释手,去哪儿都抱着,绝对不会错认的。 曲锦萱眉心微皱。 挑担贩卖的,自然不会单卖那一只,可知晓聪哥儿近来对那泥鹿爱不释手 曲锦萱沉吟:此事过于蹊跷,你仔细想想,可有何怀疑之人?比如,王妃娘娘可与何人结过怨? 采芳想了想:自搬去王府,王妃娘娘便极少出府,雅集宴饮或是上门拜访,多是以有孕在身的理由推了的。就算仍在曲府之时,王妃娘娘也素来与人交好,不曾与何人发生过龃龉难不成,是王爷的仇家?可也不对啊,王爷性子温和,不曾听说 见采芳说着话,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知她是想到了姜洵身上,曲锦萱摇头笃定道:不会是陛下。 得了这般斩钉截铁的否认,采芳连忙讷讷告罪,连声道不敢。她搓着手背绞尽脑汁又想了想:难道是傅氏之人? 傅氏?曲锦萱投去疑惑目光。 采芳便把魏言安之死,及庆王维护曲檀柔,且让曲檀柔住进庆王府的事,给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可将才说完傅氏之事,采芳眼神一亮,蓦地又出声道:二姑娘,奴婢想起个人来!比傅氏更为可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