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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木槿王妃 第44节

    谢珩心中暗自佩服,这小狐狸实在是聪明伶俐,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神医褚良之在青芽的搀扶下,缓缓进入了众人的眼线,在看到苏灵兮的一刹那,双眸发亮,“是你啊!我见过你!”

    苏灵兮一脸不解,看了看自己身后没人,才知道他是对自己说的,忙问道,“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褚良之道,“老夫遇见你时,你连眼睛都没睁开,自然不会认得老夫。”

    “meimei,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元青同样一脸茫然。

    苏木槿却微微一笑,走到众人中间,不紧不慢道,“今日大家都在场,那就请一起做个见证吧。”

    “槿儿,你到底要做什么?”苏呈怀绞尽脑汁也猜不出女儿的用意。

    “苏灵兮,你并不是爹爹的亲女儿,更不是姨娘亲生的。”

    她话虽轻,却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苏灵兮更是怒目圆睁,“荒唐,我是娘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若不信,亲自问爹爹不就行了,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苏木槿没有理会,只是道,“如此,便有劳褚大夫了。”

    褚良之听后轻轻点头,走到苏灵兮面前,又绕着她走了几圈,上下打量,语气比先前更加坚定了些,“娃儿,老夫虽年事已高,却还耳聪目明。当年是内人亲手为你娘亲接生的,但你娘亲在生下你以后便撒手人寰,恰巧你命不该绝,遇见了一位贵妇人,她便是你现在的娘亲。在你的左手背上,还有一块鲜红的胎记,老夫说得没错吧!”

    苏灵兮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慌忙藏进衣兜,磕磕巴巴道,“一派胡言,这胎记是我幼时不小心烫伤才留下的,况且我若不是亲生的,我娘亲必定会同我坦白相告,也轮不到你一个江湖骗子来告诉我。”

    “她自然不会告诉你,否则,她凭什么嫁入侯府?”苏木槿道,冰冷的目光就像刀锋一般,从苏灵兮的脸上轻轻滑过,又落在了父亲的身上。

    “现在你就是欺负我娘亲不在,就编这些叫人难以信服的借口来欺侮我,我不会上你的当。裴彧,我们回去。”苏灵兮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慌忙拉了裴彧的手,就要往外走。

    苏元青拦住了他二人的去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还怕什么?”

    “所以,我才特意请来了长安城的名医褚大夫,想让他为今日的滴血认亲做个见证。”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端了一碗清水上前。还没等苏灵兮反应过来,便觉指尖一阵刺痛,紧接着啪嗒一声,鲜血缓缓地落入了清水之中。

    到底还见不得自己的媳妇叫人这般欺负,见苏元青问也不问直接上手,裴彧也急了,脸色一沉道,“苏元青,你!”

    但苏元青并未理会他,而是端着碗,走到苏呈怀的面前,轻唤了一声。“爹爹。”

    其实多年前这桩谜团,一直深埋在苏呈怀的心底,见今日情形,便毫不犹豫用割破了手指,滴了鲜血进去。

    四周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碗内的两颗血珠子,慢慢漾开,又慢慢收拢,但并不相融。

    苏灵兮连着往后退了几步,一面同裴彧道,“相公,这不是真的,你要帮我说句话啊!他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你难道看不见吗?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爹亲生的?他们都合起伙来欺骗我!娘亲为了家,呕心沥血,他们却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安得是什么良心啊!”

    “爹爹,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就算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可我也在侯府生活了十多年,是不是亲骨rou有那么重要吗?爹爹您也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除了您,没有人可以救她了。”尽管苏灵兮不愿意相信,但事实大于雄辩,她也无可奈何,只能拼尽全力试图能让父亲心软。

    可苏呈怀一直铁青着脸,没有回答。这个真相对于苏灵兮来说,是震惊,可对于自己来说,是残忍的。

    当年,他之所以同意纳冯姨娘为妾室,是因为她怀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却不敢肯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

    而今,真相也算是大白。可这些年终究是愧对了妻子,他只觉的自己真不是个人,更不配当一个父亲。

    苏木槿冷笑,“告诉你真相,是想劝你死了这条心。并非相国府无情无义,见死不救,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娘亲?当她不择手段,欺三瞒四嫁入相国府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镇北侯府救,是恩赐,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你且好自为之吧。”

    “我们先回府吧。”裴彧见她气得不行,又碍于谢珩等人皆在场,只好拉下脸来,不由分说,将苏灵兮拽走了。

    待送走褚大夫,众人散去后,苏呈怀这才缓缓靠了过来,小心翼翼道,“槿儿,你为何突然?”

    他的想法和谢珩如出一辙,可苏木槿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也懒得同他解释太多。

    苏呈怀见她依旧冷着一副面孔,心里莫名有些难过,缓缓道,“今日之事,爹爹在多年前,也有过怀疑,可

    生怕再说出什么,气到女儿,只好无可奈何道,“槿儿,还是要谢谢你,替爹爹解开了这么多年的疑惑。”

    余下的人之中,怕只有苏元青仍在一头雾水当中,见父亲离去,忙不迭追了上去,“爹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苏木槿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身影,回过神来时这才发现谢珩紧盯着自己,她有些心虚道,“殿下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方才我有些太过火了?”

    在严刑拷打之下,冯映兰总算是坦白了,说是为了想把自己女儿嫁入高门大户,才一时糊涂就想到了jiejie,梁国太子妃。答应为其做几件事,便可以让苏灵兮顺利嫁入相国府。

    第56章

    “你说什么!”冯姨娘听闻此言,吓得脸色发青,两眼失神,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啪!

    苏木槿照着她的脸颊落下了第二个巴掌,“这一把巴掌是为了我死去的娘亲,她待你情同姐妹,你却这般加害与她,良心何在!”

    冯姨娘得意道,“我既然出得了天牢,也就能安然无恙回到梁国去,莫说是你们,便是晋王想动我一根手指头,也得问问皇上答应不答应!”

    这话令苏木槿一时再也无法容忍,扬起手来在冯姨娘的脸上狠狠落下一巴掌,怒道,“不用故意激我,想死不瞑目,我定然会成全你。你以为你犯下的罪行仅仅只是害死我娘亲吗?苏灵兮究竟是不是你女儿,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若没有她,能如此顺理成章地嫁入侯府吗?”

    “你!”冯姨娘捂住火烧火燎的脸庞,半天说不出话来,怔怔地望着苏木槿,从前她性子娇软可欺,现如今却张牙舞爪,令人肝胆俱裂。

    啪!

    冯姨娘神情痛苦,脸色苍白,却仰天哈哈带笑,语气格外嚣张,“苏元青,就算杀了我,又能如何?我毕竟在侯府生活了这么多年,那里到处都有我的影子和你们的痛苦。睹物思人,你们只会自责内疚一辈子。”

    苏元青已是忍无可忍,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叫人狠得牙痒痒。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自己罪行,怕是杀了她,也难解心头之恨。

    苏木槿强忍心头的恨意,走上前冷笑道,“呵,我竟忘了姨娘原有个姐妹,远嫁梁国和亲。可姨娘别忘了,从前卫梁是同盟国,可今时不同往日。姨娘是明白人,就应该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当年,你不择手段,巧手设局,蓄意谋害我母亲,可谓是天衣无缝,就连刑部都查不出半点端倪。我们自然不能如何,不过就是想取你一条性命,以告慰我娘亲的在天之灵,血债血偿罢了。”

    这一句,倒提醒了谢珩,‘青州,兵已足’,这一句,万不能掉以轻心,想来冯映兰在天牢咬死不认,必定是受了什么要挟。如若真的是其幕后主使想丢车保帅,那可真的就麻烦了。

    冯映兰无罪释放的消息,在刑部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有朝臣们上书反对,但终究拗不过永庆帝的坚持。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谢珩的派出去的人,很快就得到了情报,说冯映兰连夜收拾了一些行囊,选了条少有人走的近道,就连女儿也没能见上一面,只身一人,便匆匆赶往梁国,寻求jiejie帮助。

    “哥哥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她想了想,轻轻拉过谢珩的手,“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好?”

    他微微颔首,又道,“这此一来,父皇心头的顾虑也可以消除了。待寻个恰当的时机,本王会同他请旨,让钦天监挑选成婚吉日。”

    果不其然,她开口道,“殿下问我之前,何不先问问自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一个声名在外的医馆,一夜之间在长安城消失匿迹,普天之下,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反之,殿下可以把人藏起来,那么我,也有法子将褚大夫从人海茫茫中找出来。殿下以为呢?”

    “你都知道了,”他默默低下头去,回避开她的目光,自嘲般笑笑,“是本王不好,应该早些告诉你的,害你担心这么久。”

    “不是,本王只是好奇,你是从哪里把褚大夫请来的?”他声音低沉,神情有一丝不悦。

    她却摇了摇头道,“如今能守着殿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说到底冯映兰毕竟是爹爹的妾室,而今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并未深究,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皇上自有他的打算,殿下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再惹他心烦了。况且我倒以为,许多事并非空xue来风,冯映兰的背后定还有许多错漏掉的细节。”

    临近天明的时候,谢珩一行人等才算在山脚下寻到了冯映兰的踪迹。只要翻越此山,便能进入梁国的境内。此山名为黑水山,山上时常有山贼劫匪、猛兽等出没。平日里便是壮汉男子也不敢独自一人前行。大概在冯映兰的眼里,这条路虽然艰险,却也最不容易被人发现。

    “十年前,你借着给我娘亲寻医问药的名义,从梁国带回一些补气丸,也正是因为这些药丸,让我娘亲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苏元青缓缓靠近,手中握着的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向冯姨娘的右间,鲜血顺着刀刃,缓缓地流了出来,他冷冷道,“今日我便是来寻你报仇的!”

    彼时她在藏匿在一片竹林之中,手中抓着一个发霉的馒头,拼命地撕咬着,衣服破烂,模样狼狈,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在看到众人的第一眼,她十分警惕,眼露凶光,阴森道,“我冯映兰有今日,皆拜你们所赐!”

    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子,手无缚鸡之力,也只是嘴硬,被邢谦二话不说给拿了下来,就像垂死的猎物一般,被扔在众人的面前,虽浑身瑟瑟发抖,可眼神分明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她却道,“我说这些的目的,不是想同殿下兴师问罪,只想是告诉殿下,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承担。更何况这件事,本就与殿下无关,殿下为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谢珩有些惊诧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儿,一双明亮的眼眸,宛若满天星辰,让他心中一暖的同时,亦是无比心酸,“那你打算怎么做?”

    第二个巴掌,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去,她神色平静,继续道,“这一巴掌是为了我兄妹俩,是你让我们沦落成了痛失娘亲的孩子,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苦痛,你怕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偿还!”

    冯姨娘的眼里充满了恐惧,万万不敢相信从前连讲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一个人,动起手来,丝毫没有半点手软,令人不寒而栗。

    啪!

    第三个巴掌,神色依旧出奇地平静,可眼眶已经开始泛红落泪,谢珩急走几步上前,在身后默默地护住她,柔声道,“仔细伤了手。”

    “这一把掌是为了我爹爹,是他一而再而地纵容你犯下的过错,你利用他对你的仁慈,骗取了他的信任,嫁入侯府,致我们父女不和!”

    啪!

    冯姨娘还没来得及回应呢,第四个巴掌又落了下来,耳朵嗡嗡一片作响,眼冒金星,宛如地动山摇,逼得她背靠到了一旁的枯枝上,嘴角渗出细密的血丝,牙关紧咬。

    “这一把巴掌是为了苏灵兮,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她到底是个可怜人。从一出生就被你利用,却浑不自知。那天她哭着去求爹爹,求他救救你,可你呢?想来不过是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

    女儿的名字让冯姨娘一下子慌了神,虽然不是自己亲生,但这些年从未亏待过她,否则也不会冒着危险,写信求助于自己的jiejie。自从天牢出来以后,去往梁国的路上,心中一直挂念着苏灵兮,这是唯一的软肋。

    大概是想到自己再无生还的可能,冯姨娘噗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苦苦哀求道,“我承认,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罪不可恕,可灵兮她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放了她吧!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伤害她!求求你们了!”

    却在这时,只听见竹林深处隐约传来沙沙的风响,再细听,分明是急促的脚步声,且愈来愈近。

    常理来说,黑水山地处偏僻,少有人烟,虽在卫国境内,却离梁国很近。来人是敌是友,无法知晓,众人迅速寻了一旁小树荫藏匿了起来,定看细看眼前的这一幕。

    不稍一会儿,便有几个梁国打扮的人,手持弯刀进了林子,走到了冯映兰的身旁,个个眼露凶光。一时间,萧瑟的竹林中杀气腾腾。

    显然冯姨娘认得为首的那个梁国人,更没有想到今日会出现在这里,喜出望外道,连说话也有些哆嗦了,“大人,您可是奉了太子妃娘娘命,特意前来接我回梁国的。大人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为首的男人带了张冷铁面具,声音就想午夜的幽灵一般,阴森刺骨,“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是来取你人头的!”

    仅有的一点希望也荡然无存,冯姨娘自然不愿意相信,畏畏缩缩骂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道我是什么人?胆敢这样对我,娘娘她知道了,定饶不了你!”

    为首的男人,越发得意了,取过手下的弯刀,直逼冯姨娘的脖子,嘴角勾起一道诡异的笑容,轻摇摇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活着回去!”

    男人的弯刀还没落下,只听见竹林深处传来嗖的一声,一道锃亮的光芒落在刀脊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少一会儿,便有三五人,身着黑色便衣,从天而降,每个人的手里皆提了把明晃晃的长剑。

    这几人的出现令邢谦不由地警觉起来,眉心紧拧,小声道,“是宁王的人!”

    一旁的谢珩轻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他们该不会是以为梁国人想救冯映兰,所以想着先下手为强!”苏云青小声道了一句。

    而此时的双方已经对峙了很久,卫国人起先发了话,冷冷道,“怎么?你们难道还想救她不成?”

    很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梁国人的真正意图,只是奉命行事。毕竟在宁王谢瑞的眼里,冯映兰已经留不得了,否则一旦青州招兵买马的消息,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头,只会惹来杀身之祸。

    到时候非但性命不保,多年来的储君之位也落了空。

    可没想到,竟还是比梁国人慢了一步。

    见卫国人出现,梁国为首的男子心中暗自窃喜,便顺水推舟道,“是。毕竟是娘娘的亲meimei,救她,合情合理。”

    卫国人一听急了,还没等梁国人说什么,拔出剑来,一刀就结果了冯姨娘的性命,鲜血在枯黄的竹叶上蔓延开来,不禁令人胆战心惊。

    梁国为首的男子,微微蹙眉,随即抬手,发出了响亮的掌声,“如此一来,有劳了!”

    方才那个血腥残忍的瞬间,苏木槿飞速地闭上眼,往谢珩的怀里紧紧缩去,身子微微颤抖,惊恐万分。殊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响起哥哥的声音,“可恨!我苏元青竟未能手刃仇人,给娘亲报仇!”

    听着话,便知晓那些人已经散去,可她却依旧不肯离开谢珩的怀抱,就那样蜷缩在他温热的胸膛,仿佛能避开所有的风浪。

    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听见谢珩在耳边轻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哪里能不害怕?平生用了那样的气力去打一个人,只为了给娘亲报仇,讨回公道。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方才真的一点也控制不住自己。

    “meimei,你没事吧?”苏元青许久之后,一颗心才平静下来,看了看躲在谢珩怀里的meimei,心疼不已。

    她轻摇了摇头,没有睁眼,更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