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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思及此处,竟有些哀从衷来。 第17章 此间多是非(3) 姜仲昀的太太名叫汪玉芝,汪玉芝没读过书,字儿都不识几个,小聪明一堆,大智慧没有。但还算会基本的察言观色,为人也不算粗俗无礼,毕竟是名门世家汪家的掌上明珠,有些小姐脾气也是理所应当。 姜仲昀颇擅言辞,平日里在外胡闹,回到家里保准能把汪玉芝给哄好,成婚这么多年以来,一大家子都在同一幢府邸里生活,拢共也没见过几次二人真吵起来。 这么一说,姜仲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汪玉芷门儿清着。 前阵子赵巧容在家里攒局,汪玉芝去打了两晚上的牌,认识了个新牌搭子,津水银行曹行长的夫人曹太太。 曹行长是孟月泠的戏迷,孟月泠来津他比谁都高兴,除去必要的应酬,自然都要去捧孟月泠的场。 有钱有势的银行家捧捧戏子而已,本来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曹行长惧内,家里的钱财都归曹太太管,曹行长平日里的支出曹太太都会定期审计。 前两天曹太太发现,经曹行长的手竟然送出去了幢宅子,这可是笔大费用。曹行长找了几个借口都没搪塞住曹太太,最后只能如实交待:赠给孟月泠孟老板了。 曹太太说着这件事儿,一不留神又点了一炮,她输了一晚上了,坐得腰酸背痛,便起身站了会儿,让丫鬟坐下帮她打两把。 曹太太点了根烟,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叫道:“玉芝!差点忘了,我还要提醒你来着,你可要看紧了你家男人。” 汪玉芝正在暗自庆幸,庆幸仲昀虽然爱玩,为人浪荡了些,可是不过都是小钱,断然不会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 曹太太说:“早先还想着,我家男人不是喜欢听孟月泠的戏么,常常往协盛园跑,你家的也是一样,这二人还能凑一起认识认识。” 汪玉芝听得云里雾里,她知道姜仲昀不懂戏,怎么可能常去协盛园。 曹太太又说:“如今出了这码子事儿,我看也甭让他们俩认识了,咱们都各自管好自家的男人,我有表弟在土地局当官儿,我让他帮我看看这宅子怎么要回来。至于你……” 汪玉芝说:“你倒是说清楚,姜仲昀他干什么了?” 曹太太叹了口气,语气尖酸:“搞银行业的男人财大气粗,只会傻颠颠地送宅子,被人诓了都不知。你家姜二少才叫个浪漫多情,场场不落还不够,听说时常往后台跑,跟孟老板那叫一个亲密。 你还不知道呢?他还给人送了块儿匾,就挂在协盛园呢,写的‘遗世月华’,嵌着孟老板的名字。要我说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般,这酸词儿,咱们便是削尖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汪玉芝一手的好牌都没了打的兴致,旁边的马太太摇了摇头:“那孟老板在台上比女人还美,女人看他迷他也就算了,他这又招了一堆男人喜欢,真作孽。可你说你们的男人给他一个劲儿地送东西有什么用?他再漂亮也是个男人,还是要娶女人的……” 冯太太一席话说完,汪玉芝噌地起身,抓过手袋就气哄哄地走了。 其他太太互相对视了几眼,很快便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叫了旁边坐着的太太补上汪玉芝的空,这牌还得继续打。 汪玉芝先回了姜府,夜晚还长着,姜仲昀自然不在家,汪大小姐憋着一股气,坐上了家里的汽车,满天津卫找起姜仲昀来。 最先去的自然是协盛园,可戏园子都要关门了,最后一场戏早散了。汪玉芝又去了几个仲昀爱去的地方,最后在候家后的一间私寓里找到的他。 她到人家门口的时候,恰好赶上姜仲昀脸上挂着薄醉,搭着个油头粉面的少年从院子里出来,那少年一看就是个唱戏的。若是换旁人或许还能说只是喝醉了扶着而已,可对方是她丈夫,汪玉芝一眼就看明白了。 两人坐上汽车后吵了一路,仲昀给她解释捧孟月泠的是佩芷,跟他没关系。可汪玉芝看到刚刚那一幕之后,捧戏子这事儿早就变得不重要了,跟他没关系最好。 到了家里,两人进了院子还在吵,汪玉芝一股脑儿地把仲昀婚后犯过的错全数了一遍,仲昀换了身儿衣裳她还没说完。仲昀被烦得头疼,又气她翻旧帐,翻旧帐最没意思了,接下来自是一番争吵不休。 姜家人都没能睡个好觉,除了离得远的姜老太太,老人觉轻,特地搬去的里院。佩芷披了身衣裳,刚进院门就看到姜肇鸿、赵凤珊、姜伯昀都来了。 大半夜一家人都衣衫不整地凑在了仲昀的院子里,个个睡眼惺忪的。汪玉芝扑进赵凤珊怀里边哭边诉苦,家里人都知道仲昀的德行,佩芷嫌弃地剜了他一眼,仲昀则不在意地耸耸肩。 父母自然是劝和不劝分,佩芷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跟汪玉芝都是女人,丈夫是这么个没正经的人,凭什么还劝人继续在火坑里呆着。 佩芷说:“二嫂,你跟他离婚。现在年代不同了……” 姜伯昀拽着她胳膊就往出走:“你给我睡觉去,大半夜在这儿说胡话,臭丫头。” 本以为这件事在天亮前就解决了,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佩芷发现少了个人:“二嫂呢?” 赵凤珊说:“玉芝想家了,回娘家住几日。” 这下倒是更严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