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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冷暖,韶阳羽早就尝遍了。 所有的苦痛都是自己在抗,所有的悲伤都隐藏在心中,她流不出眼泪,只因为痛苦的事情太多太多,已然麻木。 直到被容清垣带入了雪腴峰。 直到遇见了长清门众人。 直到现在。 韶阳羽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能说出“多谢”二字,已是不易。 看着依旧惴惴不安的姬冰玉,她藏在面具后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心中涌上一股又一股暖流。 “打人都打了,现在知道怕了?”韶阳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哄小孩儿似的开口,“不要紧,明日师父会与你们同去,我也会去,掌门不会责罚你们的。” 姬冰玉沉默了一下,小声嘀咕道:“我也不怕的。” 姬冰玉是真的不怕,她只是在后悔。 ——早知道禹倩雪这么能折腾,自己就该下手再狠一些! 就该让唢呐去打烂她的嘴! …… …… 保险起见,姬冰玉第二日清晨就来找容清垣说了此事,以防下午出现什么波折。 天色蒙蒙,略有些细雨飘散在空中,容清垣仍旧是青衫曳地,不过内里的衣物换成了深蓝,腰间坠着一块明黄色的玉佩悬着赤红流苏。 简而言之,仍旧是熟悉的花里胡哨一通乱搭,能够不让人觉得为何,完全是靠这张完美无瑕的脸撑着。 姬冰玉心里嘀咕,以后有空,要好好问问自家师父关于审美的问题。 今日就算了,这么多事,还是先解决为好。 见姬冰玉直接连伞都不撑,灵力又完全不足以支撑她避开雨水,直接冒雨飞奔而来,容清垣轻叹一声,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把青竹伞。 修长的手指搭在青玉伞柄上,愈发衬托的白皙,伞面上似乎以黑白水墨描摹着凤凰的图案。至于笔法什么的,姬冰玉看不懂,她只觉得这图清淡雅致中又透着难驯的疏狂,远远抬眸一看,仿若伞面上的凤凰即将腾飞。 ——真的是好大佬的气势! 容清垣将伞撑在她的头顶,姬冰玉被迫靠得近了些,小声说了自己的来意。 “你以为当日光凭你们几个,能瞒得住乾明?” 容清垣屈起手指,在姬冰玉头上轻轻点了一下:“虽然为师也觉得乾明这老家伙近些年故步自封,越来越刻板。” “可他到底已是元婴,哪里是你们几个刚刚入道的弟子可以比拟的?” 姬冰玉琢磨了一下,懂了。 尽管乾明真人这几年路走窄了,可到底是元婴大能,远不是他们几个小菜鸡联合起来就能够抵挡的。 “若不是长清护着你们,恐怕你当日根本动不了手。” 容清垣不急不缓地将道理与姬冰玉掰扯清楚。 若是换成沈和歌或是韶阳羽,容清垣绝不会将事情说得这么清楚,不然依照这两人的性格,恐怕以后遇见什么苦,都直接往肚子里吞了。 不过姬冰玉不同。 容清垣半点也不怕姬冰玉会因此而害怕恐惧,或是畏手畏脚。 果然,在听完容清垣的话后,姬冰玉非但没觉得自己被打击到,反而精神极其振奋。 古有柳三变奉旨填词,今有姬冰玉奉命打人! 这也太爽了吧! 姬冰玉瞬间一点都不害怕了,她兴致勃勃地拉着容清垣回到了梧桐居,兴致上来后,还给对方表演了一边自己模仿的乾明真人的《仙风临塘》。 姬冰玉吹得兴高采烈,容清垣支着下巴看她,笑容清浅淡雅,时不时还出声指点了几句,声调微调,几个转音变化,配合姬冰玉调动起来的灵力,瞬间让曲风变得更阴间了。 不、不止是阴间。 这是阴间中透着诡异的喜悦,仿佛依阴风阵阵后,池塘中忽然跃出了一条冰鱼,她对着你裂开嘴‘嘿嘿’笑着,眼里还散发着诡异的光! 别人演奏的是乐谱,而姬冰玉就他呱的是离谱! “很不错。”容清垣满意地点点头,“阿玉很有天赋。一会儿便去给你乾明师叔演奏一番,也好让他知道,他的教导没有白费。” 被迫听了后半段的郦抚卿:…… 这就你爹的离谱!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容清垣,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师父,可是那乾明老儿又干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儿?” 容清垣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倒也不曾。” 郦抚卿瞪大了眼,又小心转过头看了眼姬冰玉,再次小心转了回来,小声道:“那、那徒弟以为,还是别让师妹去给乾明师叔展示为好。” 郦抚卿觉得自己就差呐喊出声了。 ——师父,乾明真人罪不至此呐师父! 姬冰玉看着面前的景象,嘴角抽了抽,神情复杂道:“大师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外号叫‘郦莲英’?” 不怪她多想,面前两人一个气定神闲、气度高华,一个小心翼翼、狗腿无比——简直是宫廷剧里标配的皇帝和小太监嘛! 郦抚卿虽然不知‘郦莲英’是谁,但想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没好气道:“我不曾有这个外号,倒是师妹,你该考虑进修一番乐理课才是。” 姬冰玉不满道:“大师兄,你可是看不起我的呐?”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一直懒洋洋的呐忽然呐身震动,发出了最原始的长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