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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时知道,为何谢昀刚刚一进门就说此事与她有关,眼下南方军中一切,他悉数弄清,唯有一点棘手那便是党派之争,他现在已不在军中,事事办起来不如军中之人方便,若想彻底解决此事,没有比身份尊贵且常年在军中的她更加合适,更何况她与淮景本就是旧识。 他其实早就在这等着她了。 刚刚提醒她的话留半分,心有异心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让她点破,毕竟在此众人,喜欢年老居功者不在少数,她若点明,未必不会对谢昀产生怨怼。 罢了,且随他。 “如此一来,只怕得寻个军中之人去南面一瞧,才可平息是非。” 卫嫆刚说完,底下一众将领纷纷点头。 “那诸位大人觉得谁更合适?” 若是卫嫆此刻不在,估计毛遂自荐者繁多,可她今日在,底下俱是一片静悄悄的。 良久,“殿下,末将认为,若论人选,无人比殿下更加合适。”还是刚刚的王安。 卫嫆点点头,“左右北疆安稳,那我便替各位大人走这一次。” “谢殿下。” 而后,卫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 众人纷纷离去,只有卫嫆负手一人站在沙盘前,身后站着谢昀。 两人都不做声,室内一片寂静。 “我总觉得,我们如今的关系虽比不得从前,但是轮默契和了解,我还是该有几分自信的,可我真的看不懂你了,谢昀。” 谢昀微低着头,并不言语。 卫嫆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的看向他,“你应该知晓我的脾气,我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权术,被人当作棋子。当年我体谅你,谢家一门为皇室而死,你要弃武从文,入朝为官我不怪你。后来你为官在朝中如履薄冰,求娶王家女,无论是为权势,还是真的倾心相待,我也不怨你。可你,谢昀,你不该算计我。若南朝真的开战,我难道会袖手旁观么?” 谢昀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认真的对卫嫆行礼致歉,“臣知罪。” 卫嫆没有理他,甩袖而去,而谢昀藏在袖中的双手,则死死握拳。 卫嫆来时打着谢昀的伞,伞下一双人,此时一人淋雨离去,独她一人。 她其实不该气的,这不怪他,他玩弄权术多年,早已习惯了把别人当成棋子。可她还是忍不住伤心,曾经他是中洲城里最朗朗如日的少年郎,你瞧他一眼,便可洞悉他心中全部,如今,他人就站在你的身前,你却永远看不透他。 谢昀,这一切真的是你所求么? 第10章 暗夜 夜雨朦胧,等到谢昀回去后,已是衣衫尽湿。 家中下人瞧见了,连忙上前,“大人出门时不是拿的伞么,怎还会淋成这个样子。” “无妨。”谢昀挥手轻轻推开了来人要给他披上的大氅,独自一人进了里屋。 烛台未点,一人静坐,良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大人,是我。”来人是王萱,他的妻子,他想到此,苦笑了一声。 “进来吧。” 他衣衫未换,此时雨水顺着发梢滴落,他本就生的英俊,从前是英气中露着三分书卷气,现在一是因为年岁渐长二是因为入朝多年,现下书生之气愈浓,加之浑身湿透,更有种脆弱之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王萱瞧着这模样,吃了一惊,忙吩咐人端来水盆和换洗衣物。 自己情急之下拿出手帕要给谢昀擦拭,却被他堪堪避过,这才意识到自己逾矩了。 这才侧身行礼道,悄声说,“大人,您嘱托我的事情有眉目了。” 谢昀眉毛微微一动,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望向王萱,因室内并未燃烛,只一地月光散落,此时的谢昀眼神在暗夜中显得尤为骇人。 不一会儿,谢昀换好衣衫,牵起王萱的手,对门外众人说道,“今日夫人便就此歇息,你们都准备一下。” 一会儿总管何武领着谢槿过来,同他们一家人一同用膳,府里一众下人看了无不羡慕。 府中下人除去夫人嫁进来时领的人,余下的都是府里的老人,他们是看着谢昀长大的。 曾几何时,他们的二公子是这中洲城内最快乐的小公子,他上有兄长是为将的奇才,府内的继承不用他cao心,所以谢将军在世的时候从不逼他这个二子做什么他不喜的事情。 那时候谢家还是世代为将,繁荣鼎盛的时候,二公子因着身份尊贵,虽知礼术也懂进退,但浑身上下还是随性洒脱的劲儿,朗朗如日,策马行于中洲城的时候,路人看了没人不道一句,真是模样俊俏的好儿郎。 那时候,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二公子除了吃饭睡觉在府内,余下的时间日日都和宫中的长公主殿下玩闹在一处,致使他们这些下人都以为,二公子可能将来便是长驸马。他们从不担心二公子的仕途或者未来,总之,有谢将军在,有长公子在,谁还能缺着二公子什么么?合着他开心快乐是最打紧的。 可是,突逢变故,谢家一门三战死,三公子还是个娃娃,当时能撑起这个只有二公子。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眼瞧着二公子一日日消瘦下去,眼里的光彩也不复往日,都既心疼又无奈,那老将军的铠甲是擦了一日又一日,给公子备着,可二公子却看也不看一眼。 终有一日,二公子把自己关在房门三日,不吃不喝,再出来的时候,看了眼屋外的日头便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