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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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笑,笑众人,骤视的眼,眼里只有李少怀一人,又好像再对她说:阿怀只能被我一个人欺负呢! 天子怒而诸侯惧,如今赵宛如的话让他们生怯害怕,脚步往后挪了挪回到座上。 皇帝不发声,也无声可发,赵宛如所散发出的气势盖过皇帝,士子们震惊胆寒的同时也深思着,仗着皇帝的宠爱不怕引来忌讳吗。 皇帝或多或少都是会不满的吧,不过圣意是难猜的,皇帝的心思他们不得而知。但是赵宛如清楚的很。 赵恒沉着脸,思及自己,当初立后时若能有这般气势,也无须几经波折了。又十分惜及赵宛如不是皇子,不过也正因为赵宛如不是皇子,于皇权没有威胁,他才这般放纵着她。自己的女儿,他还是清楚的。 儿女之婚姻,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说诸位相公,皆想做惠宁的爹爹? 臣等不敢!哗啦啦,颔首跪了一地人,红红绿绿的。 我的驸马,是天子之婿,而不是戏台上的伶人! 赵宛如是在告诉他们,僭越了,君是君,臣只是臣,所谓士大夫共治的天下,其臣子终究不过是辅佐献策的,只有君王才是掌决策之人。 俯首的皆磕着头,只有李少怀抬着头凝视着赵宛如。 好了,宴会的兴致都被你们打搅了!皇帝沉着一口气,冷瞧了丁绍文这个挑事的人一眼。 依惠宁的意思,是看上李若君了?早在赵宛如呈给他李少怀还俗度牒时他就明白了。 开封府一案,李若君以谋杀之罪被判斩首,赵宛如跪求他下旨重审,如今细细想来,原来自己的女儿早在之前,心就已经不在大内了。 但凭陛下做主!赵宛如回转身子微福。 侍奉三朝的老臣,以及朝廷新贵,翰林院学士,御史台等诸多臣子无不瞪圆眼珠,而那些先前在心中幸灾乐祸的新科进士,如梦初醒。 榜眼只见惠宁公主一眼便敢与殿前指挥使这样的新贵争驸马,若不是两人事先就有什么,恐怕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是不敢的吧。 赵恒从座上起身,走至台下,撑着腰,惠宁乃朕之爱女,朕的女儿,是九天翱翔的凤凰,自要配这世间最好的儿郎,而你们...朱袖内挥动的手一一指过,别以为朕不知道,各怀鬼胎,私底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诸臣士子低着头面面相觑,至此,亲眼所见的李少怀才明白皇帝宠极惠宁公主之盛。今日她如此做,也正符合她的性子了。 李若君!皇帝唤她。 臣在。 朕信你不是空有其表之人,但你想娶朕的女儿,没那么简单!赵恒拿出皇帝的理智,藏富于民,再富国家,天下不患无臣,患无君以使之,天下不患无财,患无以人分之,这是你的主张朕可一直都记得。 皇帝是聪明的,朕给你二人一年期限,各治其下,彼时,场上诸卿作证,看谁更适驸马之位。 皇帝的话,无疑是要启用,重用李少怀了,这样一来金榜上新进的士子就不可能成为丁氏的党羽,相反还会成为丁氏的牵制。 皇帝此举,是利用这批刚中第的进士以牵制朝中的旧臣。 这么快,朝中就要有新贵了。 看不出来,原来他是惠宁公主的小情郎。 哎呀,我也想被公主看上。 那也要你有人家哪个本事与相貌。 你们瞧,一眼望去,这榜眼能被惠宁公主看上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先前他们并没有在意,如今仔细看着李少怀,深深发叹,就算是公主一眼钟情也不足为奇呀。 真是,十分登对的一双人儿。 回到行宫之后赵宛如面对着从头至尾都很不解的长公主。 宛如不是有意要瞒着小姑姑的。 赵衿摇着头,是我不曾问你,只是我没有想到你与真人...喊称谓时忽顿,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要如何称呼李少怀了,开封府一事,还是我醒悟的太迟钝了。 还不算太晚。赵宛如润了润眼眸,她知道姑姑心中定然有失落,可是她,我无法。 他是为你入仕? 赵宛如点头,如果李少怀心中没有她,若不是两情相悦,她不会强求。放手于长公主,因为她知道,能尚长公主的将会是幸人。 皇帝在行宫处休整一会儿便要起驾回宫了,赵静姝一直都呆在行宫内,中午时赵恒还去看了她。 不是身体不适,只是心中不适,不愿去罢了。 三姑娘,适才殿前副指挥使向官家求娶大姑娘,这次的榜眼居然也向官家求娶!千凝吃惊的说着。 榜眼...是师兄啊! 听他们说大姑娘与榜眼是旧识,榜眼应试之前特去道观还了俗。 是吗!赵静姝低垂着眼眸。 官家许榜眼和殿帅一年之期... 琼林宴结束了吗? 赵静姝突然的问话将千凝的话打断,应该已经结束了吧...千凝愣眨着眸子,猜着公主的心思道:不过要等官家与大臣们先离去后进士们才能走。 姑娘是想去找丁季泓吗?千凝心中泛着嘀咕,姑娘该不会是... 琼林苑时时刮着春风,春风时时拂入人眼,群英汇集之地,百花齐放。 第65章 尤是春风被人猜 三年春, 皇帝赐婚, 万寿长公主赵衿进封隋国长公主,下嫁神武大将军之子探花郎李遵勖,授李遵勖左龙武将军,驸马都尉,赐第永宁巷。 李迪举进士第一名授将作监丞,从八品。 榜眼李若君任秘书郎, 从八品,掌集贤院、史馆、昭文馆、秘阁图籍。 丁绍德以甲科第七得以进入御史台, 任御史台主簿,正九品。官阶虽不大, 可是所掌权力不小, 掌御史台名册文印,查抄失误。 四月初, 中第进士习满正式赴任,因长公主大婚, 停朝三日。 长房的书房频频传来画眉鸟的鸟叫声, 不知什么时候,长公子又养了一只鸟,府上的下人都知道他爱极了这只鸟,每日都有人来喂食照看。 长公主一事得以解决, 可是如此官家也不愿将女儿嫁给我!丁绍文拿起一封信放在烛火尖上点燃,旋即扔到了香炉内。 突然横出来李若君,将来怕会是一个麻烦! 丁绍文骤视一眼年轻侍从, 既惠宁公主铁了心,那就看看他的福气能走多长! 官家虽不愿,可圣人哪儿还能走得通,官家一向听从圣人的意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历来皇家与世家联姻,后宫宠极丁氏,有段日子未去向圣人请安了。 忽然房外传来下人的呼喊声,侍从猜测道:想必是四郎君回来了。 丁绍文冷的发笑,一阵子没有在意他,他竟然被官家看上了! 自丁绍德中第后,上门提亲交草贴的世家每日都有,厚厚的帖子堆高在丁谓书房的案桌上。 丁绍德高中,气坏了一群原先看不起他而拒婚的世家,如今厚着脸又改了主意,尤其是内翰府钱氏。 这下可好了吧,丁绍德中甲科第七名,官家尤为看重,提亲的人都将参政府的门槛踏破了。钱怀演冷不丁的看着钱希芸。 谁知道他是不是靠关系... 你住口!钱怀演盛怒,春闱之重,陈尧咨受贬,你爹爹我亲自督促阅的卷,岂能还有假? 那我师弟不是第二名的进士及第吗! 钱怀演冷哼一声,你就别在想你的师弟了,人家看上的是惠宁公主,官家以许一年之期给李若君,你知不知道,惠宁公主于琼林宴上公然护着他,便是向天下世家宣告,榜眼是她的人,你?横视了钱希芸一眼后颤笑。 钱希芸倒退两步,颤抖着双眼,惠宁公主? 她想起了冬至那日在茶肆内李少怀对她说的话,入仕只为一人,但不是她,至此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钱希芸愣的坐下,那我...该怎么办!算来算去,竟是一场空,原先的夫婿没有了,一心要嫁的人心早跑了。 李少怀之事难说,圣人宠极殿帅,丁家还是贵极的。丁氏这棵大树,钱怀演似乎是抱定了,如今还剩一个三郎丁绍仁。 我不嫁!知道丁绍仁在省试中落榜的钱希芸扭着头。 庶子你不愿意,如今嫡子你也不乐意吗? 进士都考不中,他又不是嫡长。 即便如此,他日后不靠贡举一样能凭父荫封,入朝为官。 恩荫来得官终究没有进士的荣耀,也不如中第迁升的快。 丁家的荫补原本是要给丁绍德的,如今却给了丁绍仁。提亲的草贴子里有不少开国元勋之后,也不乏赵氏宗亲。 这些各家的姑娘年龄都与你差不多,皆是待字闺中的贤良女子,你若有看中就告知我,若没有也无妨,你还年轻,不急。 除了长子丁绍文当年以进士及第成为探花郎,他丁谓进士出身名次都没有进过前十,谁知继次子中第后最不看好的四子竟然也中了,名次还在前面。 东京城烟柳巷子内对丁绍德态度才是最直观的感受,刘娥为后丁谓成为新贵,他们对丁绍德由原先的鄙夷到害怕,害怕之后是耻笑与不屑,再到如今她成为天子门生,便一个个都转变态度,毕恭毕敬的上赶着巴结讨好。 对于丁绍德生母来说,她中第可并不是什么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答应娘亲,找个机会将官辞了,咱们存的钱够了,可以远离东京城... 娘!母亲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这一切并不是丁绍德自愿,是背后有人在推她,背后那人要拉她入局,她既已入局又怎能轻易脱身,如今我做了官,府上的人便不敢再轻视咱们了,得这功名的庇佑,也能安稳许多。 可是,我听大郎说自开朝以来没有哪个人刚中进士就能入御史台的,独授予你说明官家看重你,你这般年轻,万一官家赐婚与你,可如何是好? 若皇帝赐婚,便是她们想拒绝也不得拒绝了。 说到赐婚,丁绍德愣出了神,前阵子琼林宴结束时发生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 对于别人的攀附丁绍德虽不喜,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反倒是来者皆不拒,交谈甚欢,因此结识了不少人。 直到她身边的人都走开了千凝才敢上前去与她搭话,我家三姑娘要见你! 琼林东苑是一座小行宫,赵静姝趴在栅栏旁,将头搁在栏杆上呆呆看着琼林的春色。 公主。丁绍德合着袖子恭敬揖道。 今日宴会上的事,你都亲眼见了吧! 丁绍德不假思索的点头,是。 我阿姐喜欢师兄,师兄也喜欢阿姐! 赵静姝的话将丁绍德先前的猜测证实了,榜眼,是公主的师兄么? 赵静姝颤着一笑,你不知道么,我有道号,志冲! 丁绍德摇头,臣,不知。 时隔多年,三公主赵静姝入观出家一事宫中早已经不再提起。 我师父也是扶摇子的徒弟,是太清真人的师弟鸿蒙子张无梦。 怪不得,丁绍德见她第一眼时就觉得她是不同于世间的,果然,道家人都吸引着她。 公主充满阳光的眸子里突然多出了悲伤,牵动着丁绍德胸口下孤寂的恻隐之心,公主您,对榜眼... 如她猜测一般,那臣就要替他默哀了。丁绍德直起身子,他失之你,是他的不幸,公主长居道观,能见到的人不多,这天下的好儿郎... 你不必安慰我!赵静姝将眼眶中的热泪抹去,一脸认真的问道:我问你。 嗯? 你敢不敢娶我? 丁绍德愣在原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旋即合手躬下身,公主莫要与臣开如此玩笑,公主是官家爱女,又是... 见慌张而笑,赵静姝厉声道:没和你开玩笑! 丁绍德滚动着喉咙,望了一圈空旷的四周,臣不敢。 若是,我要你娶呢! 不敢,不能!唯独没有说不愿。 丁季泓,你别忘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怕我告诉爹爹,这可是诛九族的罪? 丁绍德拱起眉头,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我知道公主您,不会这般做! 赵静姝善良,天真,对丁绍德来说许是她没有见过的,她处在无尽的深渊中,若再给自己上枷锁,她怕最后会真的身败名裂。 你娶我,利用这驸马之位安居一方,也可替你掩护身份,我便也能逃出皇宫,今后我与你约定,我不会干涉你任何事,你想纳妾,想去什么楼我都不会过问,咱们互不干涉! 丁绍德颤着朱唇,公主,何苦! 望着疼爱自己的母亲,丁绍德长叹一声,阿娘,我答应您,等日后稳定下来,我向圣上请旨到地方做官,再寻个理由辞官,去到远离京城的地方买上一亩三分地,从此安心侍奉着您。 琼林宴上榜眼与殿前副指挥使共争惠宁公主一事早已经传开,看似皇帝给二人一年的期限,实际不过是给丁家台阶下罢了。 琼林宴上惠宁公主之心人尽皆知,殿帅就算再有本事出身再好,也抵不过公主的心之所向。 不过此番事后,坤宁殿可闹开了。 你果真是与那道士...如今也不能称呼李少怀为道士了,李若君,他是何出身,无父无母,日后你若真嫁过去,他没有靠山,在朝中寸步难行,你一个妇道人家要如何面对朝臣? 母亲,朝中如今的大臣中寒门出身居于高位的比比皆是,他中进士第二,写国策惹得爹爹大悦,可见其才,您难道不相信女儿的眼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