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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愉初顺着人潮往阳光洒进的方向流。 猝不及防的,后腰处忽受一下撞击。 力道不重,手提包却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脱了手。 “小心!” “啊——” 实习生们几声惊呼。 电光石火间,包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住。 是李延山。 沈愉初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从哪个方向冲出来的。 周遭的打闹都停了。 实习生们各个面露慌张迷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出电梯的时候挤挤撞撞,谁都没有看清那一下到底是谁推的。 “谢谢。”沈愉初接过李延山递来的包,问询地挑了下眉。 他刚才一直跟在她身后,理应看见了是谁。 李延山在她面前站住,高而吸睛。 他一脸无辜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是真的没注意。 沈愉初瞥了眼Ivy。 Ivy双手抱臂,皱着眉,面色凝重。 “你也觉得应该说说,对吧。”沈愉初低声。 Ivy面色不虞,“嗯”了声,“他们这样不行。” 在电梯里追赶打闹这种事,实在不符合职场人的做派。 今天无意中推了她一下,事情本身倒是没什么要紧。但如果这帮小朋友没能在入职前培养出基本的严谨,进了工作岗位后,自己有不少苦头吃,也会给别的同事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沈愉初吸一口气,高跟鞋往前迈一步,在白色大理石地砖上蹬出一声清脆的响。 脸板了下来,下巴微扬,施压感无声释放,厉声反问:“以后你们回了公司,甚至见到客户,也打算像这样?毛手毛脚,不懂分寸?” 实习生们登时都呆住了。 一时都接受不了,刚刚还和煦温婉的的漂亮jiejie,怎么突然就摇身一变,就成了他们心理阴影里的教导主任。 沈愉初厉声厉色,训斥劈头盖脸抛出,“你们进了源茂,就得知道你们代表了源茂的形象。以后在外面,别人只会看到源茂的人莽莽撞撞不知礼数,不会通情达理地说‘哦这个人是实习生,我们再给源茂一次机会’。” “不好意思,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打闹得最凶的男生被推到前面,硬着头皮道歉。 毕竟不是直属领导,沈愉初打完预防针就收了手,“入职的商务礼仪培训,希望你们能认真学习,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几个实习生聋拉着脑袋,迭迭认错。 “不错嘛,现在训人越来越有架势了。”回身朝旋转门走时,Ivy夸她。 沈愉初一口丧气长叹到了太平洋,“唉,真不想第一面就在小朋友面前留下虎姑婆的印象。” Ivy对她的怅惘深表理解,安慰她,“其实是为他们好,以后他们就明白了。” 说话间,沈愉初感觉肩头被轻轻拍了拍。 “一起去吃面吗?”李延山问她。 那张运动品牌男模画报脸上浮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想替他的同伴们示好。 “我请客。”刚才道歉的男生一个箭步冲上来,拍拍胸脯。 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她。 “还是我请你们吧。”沈愉初压力颇大地笑了,软下的音调充满了安抚意味,“以后别这样了,都稳重点,知道吗?” “好的好的,再不会了。”几个人赔笑着,拥上来。 * 始作俑者放慢脚步,落在最后,抱臂看着她被人拥着往外走。 没想到她细胳膊细腿儿的,训起人来还挺凶。 略停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鼻音里笑音滚了滚。 “啧,是真的会变脸啊。” 第7章 时值盛夏,连蝉鸣声都是guntang的。 沈愉初像是行走在最高瓦数运转的微波炉里,深入破旧城中村的巷弄尽头,来到一家由红色遮雨布支棱起的无名面馆前。 地上厚厚腻腻的油污融化了,黑黑黄黄混杂一滩,左躲右避依然难免沾染,踩上去是微妙的粘黏撕拉感。 沈愉初由衷佩服高胖小哥,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找到这么一家摇摇欲坠的苍蝇小馆,也真心是不容易。 Ivy踮着一双价值五千九百块的名牌高跟鞋,僵在烈日下不知所措,眼里难以掩饰的天崩地裂。 沈愉初见Ivy几乎要晕过去,赶紧从后馋了一把,低声问:“要换一家吗?” Ivy浑身发抖,“走走走。” 沈愉初为难地看着一脸求表扬的高胖小哥,斟酌该如何委婉表述,才能不伤害高胖小哥那颗热情安利的心。 没等她组织好语言,马良才的追命邮件一连三封,Ivy握着手机愤愤骂开了,“老马又开始作妖了。” 环视一圈,地点实在偏僻,目视之处再无别家餐馆可供选择,否则只能顶着正午的日头走出深巷觅食。 Ivy咬牙跺脚,“凑合吃吧,吃完我得赶回公司救火。” 进了大雨棚子,实习生们自动抱团挤一张大圆桌,沈愉初和Ivy单独坐旁边的小方桌。 头顶满是补丁,一扇老旧发黄的风扇吱嘎吱嘎扭着脖子,吹动一股股散发油烟味的闷热气流。 Ivy惊恐抱着包,生怕和周遭环境多有沾染。 沈愉初抽了几张纸巾,把桌面全擦了一遍,上面的陈年油渍顽固如磐石,只能图个心理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