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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家都带金手指 第119节

    又说不清哪里不同。

    当兰草端着簸箕,簸箕里装着新炒的花生米来添菜时,这回轮到朱兴德侧目了。

    小稻也赶紧看眼五常子,看眼兰草,又和朱兴德对视一眼。

    这里面有点儿事。

    五常子叫常喜,家里排行老五就一直这样叫着。

    以前朱兴德后面不仅常跟着六子和二柱子,还有一个五常子。

    后来,五常子相中兰草了,想让朱兴德给说说媒。

    朱兴德说了,和朱家伯母提的,完了被一顿臭骂,说五常子家里那么穷,你是安的啥心啊给你妹子介绍,咱老朱家可就那一个女娃。还说,德子,你在外头瞎混伯母不管,但往后别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领。

    当时,五常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见这话了,打那之后,是五常子主动疏远的朱兴德。

    慢慢地,因为兰草这事儿,朱兴德又很忙,身边也不缺小兄弟就渐行渐远。

    总之,今日是五常子从那事过后第一次主动来朱家。

    而朱兴德和小稻之所以侧目,是他们两口子心里最清楚五常子有多稀罕兰草。

    那时候甭管什么脏活累活,朱家掏茅厕沤大粪五常子都来。经常主动找活帮干,手累的磨出火泡,在朱家干完一天活,还要赶路回家。

    路程特别远,好几回累的,五常子走一半路就靠在大树上睡着了。

    本以为为人这么实诚是冲朱兴德,后来才知道,是为朱兴德的堂妹,每日赶那么多路,到老朱家像毛驴子似的往死里干活,就为看兰草一眼。

    然后俩人还没成。

    而且你看看,事儿已经过去那么久,眼下那五常子自从兰草露面,又开始变得不正常。

    朱兴德微挑下眉。

    他堂妹将花生米放在他面前,五常子那小子趁兰草和他说话的空档,正一眼过后,又急忙抬眼看他妹子脖子勒出的青紫。别以为他没注意到。

    “回去吧,一会儿散了,你在家帮嫂子们刷刷碗就行了,不用再过来。”朱兴德对兰草说道,且语气很是平和。

    朱兴德怎么可能会当外人面前数落meimei。

    这使得兰草心暖到一塌糊涂,眼圈跟着一热,急忙背过身离开。

    坐在朱兴德对面的五常子,直到兰草没了影踪才端起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一抬眼,正好看到他德哥在瞅他。

    ——

    酒局散了,夜也深了。

    其实要说感慨,今儿应该是朱兴德心里最为触动。

    这不嘛,他正盘腿坐在炕上,和他的亲亲媳妇磨叨着:

    “媳妇,你发现没有?自从我做过那个梦,我就有意和今天来的那些兄弟们疏远了。”

    小稻停下梳头的动作,放下梳子,特意坐在朱兴德面前问道:

    “梦里,你出事儿了,今儿来的人里,有在你那梦里不讲义气的?”

    朱兴德声音低了下来:“嗯,有几个。”

    “他们出卖你了?或是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儿?”

    “那倒没有,就是没我想象中那么够意思。”

    小稻听完,倒笑了下,“她爹,其实我一直想说,别太被那个梦影响。在那个梦里,你和两位妹夫关系走得还不近呢,可再看现在,我都嫉妒,我看你哪里像是拿他俩当妹夫,倒像是亲弟弟,甚至咱小妹夫,快成你眼珠子了。”

    “那不一样。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哥几个猎猪时,要敢将命托付给对方,稍稍不信任一点儿都做不到一猎一个准儿。经过这事儿,感情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和满山、峻熙还有六子他们没法比。”

    小稻拍拍朱兴德盘腿的膝盖,让朱兴德看她:

    “可我觉得有相同的地方。

    比方说,是你先对两位妹夫敞开心胸的,才有了今日让我们姐几个都有些嫉妒的感情。

    所以,在这现实里,你和两位妹夫的关系,和在那个梦中完全不一样。

    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你在现实里和你那些哥们再好好处处,结果很有可能也和梦里不同。”

    小稻还带着动作,用手指比划着道:“咱们不和梦里的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心胸再大那么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好,或许就会和你梦里的完全不一样了,你说呢?”

    朱兴德被逗笑,一手摸着脚丫子,一手掐掐小稻的脸蛋,故意装作恶狠狠地模样:“敢说我小心眼是吧?我看你最近真是要上天。”

    小稻说,哎呦疼,我都困了。

    当朱兴德搂着小稻,小稻早就熟睡后,他才又思考一遍媳妇的话。

    嗯,徭役税银那么贵,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梦里那些兄弟没帮他就没帮吧。

    有的兄弟还成家了,或许为了媳妇孩子,才会不敢为他出头,还要笑着嗯啊附和王赖子骂他的那些话。

    或许转过身,他的那些兄弟恨不得在心里将王赖子骂百八十遍,在心里早已将王赖子撕烂也不一定。

    都是凡人,谁还没个不得已呢。

    记得小妹夫那阵想放弃科举,在猎猪时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躺在地上曾絮絮叨叨念过: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晚年安康,稚子入得学堂,你我柴米油盐五谷粮。

    但就是这碎银几两,也断了儿时念想,让少年染上沧桑,压弯了脊梁。

    后面还说了句,反正干什么都是为那几两碎银,为何非要科举?科举要为猪所累……

    总之,后面一堆屁话,听起来像是被野猪吓的想要出家,朱兴德就没再记下。

    此时,再细品品那番话,少年染上沧桑、压弯脊梁,以及今晚吃饭,那些哥们与他酒后说的话,朱兴德忽然觉得自己释然了。

    算啦,梦里没帮他就没帮吧。

    又看眼怀里的媳妇,切了一声,朱兴德使劲搂了搂小稻:以免被这小女人说咱小心眼。

    咱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被女人瞧不起是咋?

    ……

    两日后。

    左老汉站在朱家大门口,仰脖望着天,咋还不下雨呢。

    之前怕下雨。

    现在是不下雨很闹心。

    俺们家收完粮了,你倒是下啊。

    白玉兰疑惑道:“你站在大太阳底下干啥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毫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上,只有一辆骡车在前行。

    朱兴昌脑袋上的伤口绑的严严实实。

    他才眯瞪一会儿,再一抬头,三弟就将车赶错方向。

    “你走岔道啦!”

    朱家大房这几个坑货,只有朱兴昌小时候随他爷、随他亲叔来过几回县城,剩下的全没出过远门,最远就是到镇上。

    还真不是他们故意闭塞。

    对于大多数的庄稼户来讲,没事儿去县里干啥呀。来回不方便没个车,吃住哪哪都要钱,那是他们能溜达得起的?

    朱老三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越跑越觉得不对劲儿,他之前还纳闷过怎么没个赶路的人,急忙将车调转方向,口中埋道着:

    “大哥,你别一会儿一觉行不行。才出县里,你不是刚醒吗?四面八方全是岔路口,我没来过,等我跑到咱镇上的路,你再睡。”

    朱兴昌捂住脑袋,很想吼出你句:“你当我是困吗?我是控制不住的犯迷糊。”

    但哪里有力气喊,其他人也打蔫。

    出门这几日,朱家大房几人频频出状况。

    最开始折腾到镇上,才松口气,结果听说,那有本事能治脑袋的郎中走了,头一天走的,家里老爹去世,人家回去服丧了。

    那还有没有别人能看啦?

    挺大个镇,愣是没有。

    小病行,那脑子滋滋冒血的事儿,还直嚷嚷想吐迷糊,一摸,里面像是有个肿块,镇上另一家医馆坐堂的郎中极为年轻,只敢给开点止血的简单包扎一下,让赶紧去别的地方别耽搁。

    那去别的镇上看病?应该有那岁数大有经验的吧。

    还去什么镇上,快去县里,越大的地方,有本事的人越多。

    年轻郎中看出朱家伯母他们的顾虑,年轻人手艺不行,心却极好,主动宽慰道:

    “你们别以为在小地方花钱少,到大地方就会花钱多,你那是误解。

    治病银钱和在县城镇里没太大关系,和你儿子脑袋那伤严不严重、要用什么药有关系。

    甚至于县里的药多,备不住还能比镇上便宜点儿。

    你要是跑到其他镇上看病,倒容易被拿捏住。只此一家,你治不治吧,人家说多少银钱就得给多少。快别耽搁啦,去县里。县里药堂四五家。”

    由于以上原因,朱兴昌被简单包扎又被拉上车,朱家几位一咬牙就去了县里。

    这也是他们迟迟没归家的原因,连个送信儿的人都没有。

    要是在镇上治病,最起码能做到,遇到拉脚车或是熟人通知家里一声让放心。

    但是去了县城,那路老远了,别说遇不到去游寒村的车捎口信,就是去他们镇的车都没见到。

    而且朱家这几位,到了县城还直转向。

    好不容易安顿完朱兴昌躺进医馆里,朱家伯母寻思出去买点儿盐巴,这样的话,在医馆借锅灶做饭不是能省点儿钱嘛,结果一转身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