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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儿读的并不通顺,而是磕磕巴巴,遇到眼生的字,便停顿一下,于是半天也听不见她说出几个字,其余的时间都在停顿。 偏生沈非衣却不叫停,幺儿只能硬着头皮一直念下去。 终于沈非衣略微抬了眸子,“别念了。” 幺儿这才闭上了嘴,垂下眸子,并不敢看沈非衣。 浮玉瞧见了沈非衣的动作,便连忙上前去扶,沈非衣便就着浮玉的手臂微微坐直身子。 “你家里穷困至此,还能识得几个字,也是幸运。”说罢,她又开口,“只是,在我跟前伺候,可不能就识几个字。” 闻言,幺儿便连忙跪下,“公主恕罪。” 见势,沈非衣却是笑出声,像是诧异幺儿的这般行为,“我话都都还不曾说完,你怎的就跪下了?先起来。” 幺儿向来是听话的,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 沈非衣让她念话本,她就念话本。不认识的字让她跳过去,她便跳过去。 这会儿叫她起来,她也乖乖起来。 软椅上斜靠着的姑娘,抿唇时颊边显出浅浅的梨涡,瞧着年纪便大不了多少。 只是若稍垂了眸子,眼睫就这么一扫,便疏离许多。 沈非衣待幺儿站好后,这才开口道:“我这岁玉宫,太后盯得紧,即便是人少规矩也多。” 说着,沈非衣笑了一声,这笑带着情绪,像是有些欣慰,“我瞧着你礼数有加,学的也有模有样,便想着许是上过几年学,却不想...” 话至此,她便止住,叹了口气,“今儿叫你读书,倒是难为你了。” 幺儿只听沈非衣说话语怪怪的,一时间也摸不透她是什么意思,稍稍再以琢磨,才晓得沈非衣的用意。 这是变着法的在试探她,分明礼数规规矩矩不像是寻常百姓,可却又大字不识得一个。 幺儿这会儿也估摸着沈非衣应是开始怀疑她了。 她倒也不急躁,顺着沈非衣的话说下去,“不委屈,是公主宽厚。” “先前奴婢母亲是一户商贾千金的乳娘,我自小也跟着在里头做活,因着自己什么也不会,吃了不少苦头,所以.....” 幺儿也不把话说完,声音便消了下来,可后话即便不说,其他人也都能猜出来。 沈非衣嗯了一声,接下了她的话,“你学东西快自然是好事,不如这几日先让浮玉教你识字,横竖我这岁玉宫谁都出不去,平白叫人闲着无聊。” 说着,沈非衣声音一顿,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半遮着的眉眼稍稍抬起,问道:“你不还有个弟弟?届时叫他同你一起识字罢。” “公——”幺儿刚要张口,可惜沈非衣尚还未说完,便直接将幺儿的话给压了下来。 “识得字了,日后出宫上学入仕,便也轻松许多。” 这话说得在理,也很难叫人拒绝,幺儿如今情况,也由不得她拒绝。 话刚一落下,幺儿即刻便感恩戴德的跪下叩首,激动的嘴里出来的话都有些含糊了。 沈非衣连忙叫浮玉将幺儿扶起,吩咐道:“横竖这会儿没什么事,浮玉,你叫人将她弟弟领来,如此便教她们识字去吧。” 浮玉得了吩咐,便领着幺儿退出了房门。 沈非衣贴身伺候的人只有浮玉,可既是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即便不多,但也多少会有几个一二等的宫娥随时候着待命。 浮玉前头领着幺儿走了,沈非衣又无聊,便随手指了一个宫娥跟着她往宫门处走。 这宫娥叫莲脂,平日里浮玉跟着沈非衣,莲脂便在后面站着远远地候着,浮玉若是没了空,她便适时顶上。 莲脂见沈非衣要出去走,便连忙为她穿了鞋袜,又取了披风来为她裹上。 沈非衣抱着手炉出门,莲脂什么也没说,更着沈非衣朝着外头走。 太后撵走了秦玉凝后,思忖再三,还是去了东宫,只是刚出了咸寿宫没两步,迎面便瞧见了中书令和沈君晔。 中书令眼底发青,脸色蜡黄,倒是憔悴了不少。 本就留着一桌稀疏的灰白色胡子,如今瞧着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中书令一瞧见太后,便踉跄着往太后跟前跑,脚下落地又不稳扎,沈君晔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刘公公“哎呦”了一声,连忙上前双手扶着中书令,“大人,您可当心着点。” 中书令想来是太着急了,还不及站直身子,便颤着声儿哽道:“还请太后为老臣做主!” 还不及太后到了东宫,中书令倒先将沈裴药了齐默的罪行给又重复了一遍。 “臣这孙儿虽顽劣却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太子殿下即便贵为储君,承帝王之座,变能如此草菅人命吗?” 第077章 ◎孩子◎ 太后人还未去东宫, 中书令倒率先来告了一波御状。 实在是一大早太后打下了朝后,事儿便没停下过,秦玉凝之后是沈裴。 这还没过一炷香的时间, 又来了个中书令, 着实叫她心烦意乱。 她敛了满脸的倦容, 淡淡的睥了中书令一眼,“哀家正要去东宫,不如中书令与太子好好对峙一番?” 这个“对峙”用的可谓是妙极。 中书令无法辨出太后是何用意,便也不敢做得太过, 只好装模作样的拿着袖摆揩了揩眼角, “老臣自当跟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