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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天沈非衣尚能安静下来,可一过了晌午,便有些坐不住了。 周遭静悄悄的,连过往的僧人都极少看到。 沈非衣想到那小沙弥所说的桃林和深湖,便拉着浮玉一同去了。 凉亭确实是有的,就是有些少的可怜,桃林里只有一座,湖上也只有一座。 许是有些来的早的香客,早已将那凉亭给占满了,沈非衣只是瞧了一眼,便又回到了寮房。 可她又不死心,便在入了夜用过斋饭后,又去了一趟。 入了夜这湖上的景色便不大好看了,沈非衣寻思闲着也是闲着,总比闷在屋里好受一些,便吩咐浮玉端了一盘糕点,坐在湖上凉亭吹风。 沈非衣因不想引人注目,便带着面纱出来,她端着盘子,背靠着那竖起的围柱,往远处望。 湖中养的有鱼,可在夜里却看不清晰,亭上的灯盏也并不多,四个角各自挂了一个,光折射在湖面,只能看到层层的涟漪。 其实她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不喜欢那寮房里的焚香气,当即便吩咐浮玉断掉,只是散了一天,那味道若是细闻,还是能嗅到些端倪来。 手里的糕点也并非是为了吃,不过是拿着打发时间罢了。 她靠在柱子上,抬眸看向头顶。 月亮细又弯,在一片碎星里格外瞩目,视线落在湖周,树木折射的虚影,倒似站着的人影一般,她收回视线,突然没了欣赏的兴趣。 “浮玉,”她轻唤。 浮玉走上前来,“公主有何吩咐?” 沈非衣抿了抿唇,问道:“你听说过驸马么?” “听过的。” “那你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浮玉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细想了须臾,这才开口,“驸马乃太后钦点的状元,如今又是翰林院编撰,能娶得公主,定是极好的。” 闻言,沈非衣倒是轻声笑了出来,她抬眸去看浮玉,“你这话好生委婉又糊弄,到底也不知道你是在说驸马好,还是在说本公主好。” 浮玉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一听沈非衣调侃她,便急急的张口,“不——” 只不过那“是”字儿还在舌尖没吐出,便被打断吞进了肚里。 “自然是公主好。”一道清亮的男声打后方响起。 沈非衣惊讶又有些好奇的回头望去,便看到不远处一个蓝衣男子正往亭里走。 身姿挺拔,眉宇带笑,玉冠束发,腰间悬着一个白玉佩饰,其下是缀珠流苏,简单又疏朗。 男子于沈非衣三步距离外停下,而后一拱手,作揖道:“在下翰林院编撰,新科状元,祝繁。” “......” 沈非衣看向浮玉,浮玉给她摇了摇头,更是一脸的不解。 默了两秒,沈非衣才拖长了音调啊了一声,问道:“你就是驸马吧?” 这话问的太过直白,祝繁一时间倒不知是应下还是不应,只好尴尬的补充了一番,“前几日太后为公主赐婚的,正是在下。” “哦——”沈非衣笑道:“好巧。” 说罢,她又连忙伸手,指着那亭中央摆着的石墩子,“驸马坐,”然后转而问道:“驸马怎么的也会来泰清寺?” 祝繁撩起袍子坐下,姿态不紧不慢,闻言也笑的格外文雅,“不瞒公主,在下今日来也是祈福的。” “也?”沈非衣看向祝繁时,眸子笑的如弯月,“难道驸马一早便知本公主要来泰清寺祈福么?” 祝繁眸色一闪,只觉得这话问的有些犀利,可瞧着沈非衣的表情似乎并未多想,便解释道:“这倒是不知的。” 他笑着说,“只是来这泰清寺的人,不都是祈福的么?” “喔。”沈非衣点了点头,“驸马说的也是。” 沈非衣似乎对这个驸马极有兴趣,亦或者说是在这寂静无人的亭子里,多了一个聊天的人才会滔滔不绝。 “驸马来泰清寺祈福是有什么事么?” 祝繁自然也是没想到沈非衣第一次见他会这般热情,一开始的紧张和试探终究是全都放回了肚里,与沈非衣侃侃而谈。 “自然是为了在下与公主的婚事,在下草芥,能娶得公主已是百年修得的福分,自然是要上山为公主祈福,愿公主万安。” 这话说的好听极了,沈非衣听得便不由得笑出了声,笑罢她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纠正道:“那可未必,说不定还是万年才修的福分呢?” 祝繁一愣,险些没明白,转而想到了自己方才的话,面色才显出一丝尴尬,顺着沈非衣的话道:“公主说的是。” 沈非衣问一句,他答一句,祝繁便觉得自己有些被动,待他答完,便率先接了话茬问沈非衣,“如此晚了,公主为何在湖上观景?” “观景?”沈非衣有些疑惑,便摇了摇头,“本公主只是坐一会儿,并非是观景,况且这周遭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见,若真是叫人听了去,岂不笑话本公主蠢笨?” “......” 祝繁不过是同沈非衣聊了不过三五句,便已经不如何要接沈非衣的话了,他说沈非衣观景只不过是打开话茬,而并非骂她蠢笨,可这偏偏叫沈非衣挑出,便显得极为难堪。 他面上的笑倏尔有些滞涩,抬眸看向沈非衣时,眸子里便带了些探究。 可小姑娘脸上根本瞧不见丝毫的情绪,她微蹙着柳眉,似乎还在对他这话感到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