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香妻如玉在线阅读 - 第10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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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侯爷不曾怪罪,众人心中都是一喜,有人揣摩着梁泊昭的神色,倒是大着胆子道;“听闻侯爷与夫人也是成亲不久,倒不知侯爷出征,夫人是不是也绣了个香囊,让侯爷戴在身上?”

    “大胆,这等事也是你能问得的?”梁泊昭身后的将军顿时沉下了脸来,指着出声的男子厉声喝道。

    那出声相问的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听得将军发火,脸色顿时吓白了,情不自禁的瑟缩了两步。

    梁泊昭倒是神色坦然,望着手下的一众士兵,念起他们小小年纪,便远离家乡,也实在不易。他一个手势,方才那将军立时收敛了怒意,面露恭敬之色,退到了梁泊昭身后。

    “不错,出征时,我娘子也为我缝了香囊。”梁泊昭说起凝香,声音里竟是一软,就连眼底也是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

    听闻梁泊昭身上竟然也如他们一般带着自家媳妇做的香囊,士兵们顿觉亲切,不禁又是好奇。

    “侯爷不妨也将香囊拿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有一面庞黝黑的将士眼眸晶亮,开口言道,他这话音刚落,旁的士兵便是得到了鼓舞,又见梁泊昭并无丝毫气恼之色,胆子也都大了起来,无不是殷切的看着梁泊昭。

    梁泊昭淡淡笑了,果真从怀中摸出一枚香囊,那香囊式样精巧,针脚细密,显是缝的人费了好一番的功夫。

    “夫人的手可真巧,这香囊做的,简直了”士卒们纷纷惊叹,看着这香囊,在瞧着自己手中的,便都有些讪讪的。

    梁泊昭听得将士们夸赞凝香手巧,不知为何,心里倒是涌来一股莫名的愉悦,这股子愉悦来也怪,即便是在听闻前线大捷时也不曾有过。

    他心下自嘲,唇角含笑,听着耳旁的夸赞,想起京师的妻儿,看向那香囊时,就连乌黑的眼瞳里蕴着的,也全是温柔之色。

    不过片刻的功夫,梁泊昭已将那香囊重新收入怀中,脸上的笑意也是收敛了,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冷静,对着众人吩咐了两句,便领了身后的侍从,去了别处。

    留下那些士卒,无不是在叽叽喳喳,就听一人道;“可不得了,这一路跟着侯爷从京师赶到了北疆,我就从没见侯爷笑过,就刚才咱夸夫人的时候,才让我给瞅着了!”

    一群人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的,压根不曾瞧见拐角处的永宁。

    永宁站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方才的一幕自是尽收眼底,她几乎是不敢相信,梁泊昭竟会如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般,将娘们做的香囊搁在身上,若非亲眼瞧见,无论是谁告诉她,她都是决计不会信的。

    可偏偏,是亲眼看见了。

    她亲眼看着梁泊昭,是那般珍而重之的将那只香囊取了出来,也亲眼看着他将那香囊妥善收于怀中,搁在最靠近心口的地方。

    永宁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先是惊,再是冷,继而,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她从未见梁泊昭那样笑过,自识得他以来,这么多年,都从没有过。

    原本,她一直觉得他是冷心冷面,他是常年戍边的人,性情冷些也是有的,可孰知,并不是他冷,而是自己不是能让他热的那个人,不是能让他笑的那个人,仅此而已。

    她没有出声,只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翟珩跟在她身后,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却依然是清和的,不知过了多久,永宁终是弯了弯唇角,言了句;“他在笑。”

    翟珩将眼睛低垂,“公主何必自苦。”

    永宁笑了,轻轻抿了一口白水,边疆比不得皇宫,茶叶都是稀罕物,能喝上白水,已是不易。

    “我不是自苦,我是不知羞耻。”

    女子声音平和,没有丝毫起伏。

    “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万,这天下间的英雄,也并非只有一个定北侯。”翟珩声音很低,安静而有力。

    永宁薄唇轻抿,隔了良久才道了一句;“翟珩,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顾名声,不辞千里的追到北疆,只为了一个已有妻房的男子,是十分荒谬可笑的一件事?”

    “公主只是用情太深。”翟珩微微摇头。

    “好一个用情太深。”永宁轻轻嗤笑,眼角有一丝晶莹闪过,倏尔不见了踪影。

    “皇上猜忌侯爷,此次侯爷远征,皇上命宋大人前来监军,而宋大人恰恰是右相的人,公主心知宋大人若来到北疆,定是会上书以谗言中伤定北侯,令皇上更加忌惮,公主跪求皇上,得来了监军的令牌,一路不辞辛劳,日夜兼程,这一份情义,定北侯虽不知,翟珩,却清清楚楚。”

    永宁微微笑了,“我已不是第一次跪求父皇,多这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翟珩继续道;“公主数次为定北侯求情,私下里更是为定北侯美言,历数侯爷忠心,以缓和君臣关系,公主的苦心,总有一天,定北侯会明白。”

    永宁摇了摇头,“我为他求情,固然有我自己的私心,可说到底,也还是因为他一心为国,我不愿父皇被jian臣蒙蔽,做出残害忠良的恨事。”

    翟珩心里微微一动,道;“属下有一句当诛九族的话,想问一问公主。”

    “说。”

    “若有一天,皇上的猜疑成了事实,定北侯真有反意,公主又要如何?”

    永宁面色依然是温沉沉的,听了这一句,也只是微微扬唇,似是觉得翟珩的话十分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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