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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乔模模糊糊应道:“想吃月饼。” 本地的月饼都是绿豆馅的, 队里有位婶婶很擅长, 每年中秋前都会开炉,只要提着材料去就能换。 沈乔下乡以后几乎年年都要吃五个才够, 今年更加奢侈地换了十个,几乎是全归她。 倒不是郑重舍不得吃, 而是他不喜欢绿豆。 这会听见也是说:“都是你的。” 沈乔撒娇地笑笑说:“中秋快乐。” 郑重回赠她一句“同乐”,这才抽出手臂掀开被子起身。 身边蓦然空了一块, 好像连温度都失去, 沈乔打哈欠坐起来, 换好衣服后到院子里。 早晚的温度在降下来, 这样的天气其实是正正好,不像七八月热到叫人烦躁。 她洗漱后到厨房里做早饭,才把火烧上, 郑重拿着今天刚捡的蛋进来说:“有七个。” 沈乔心里有一本帐, 看清鸡鸭蛋各有几个后说:“那咱们有一百个鸭蛋了。” 本地其实不太吃鸭蛋,不过供销社都是收的, 每个月会有人轮流在各个大队转悠, 定时拿到大队部去就行。 郑重从来都是筐子满才数一数, 再次觉得沈乔说他不会过日子是对的。 他道:“过两天拿去卖。” 不论什么蛋,都是收四分钱一个,很多人家一年的花销都是从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里出来的。 毕竟家家不是都有充足劳力,更多是有老有小。 但郑重没有这些顾虑,他们只有两个人,过日子简直是绰绰有余。 要不是沈乔也不喜欢吃鸭蛋,这些都可以留下来。 两个人略说几句,就各做各的事情。 郑重喂鸡鸭猪,又撸起袖子劈柴。 斧子声颇有几分沉闷,像钟鼓声破开黎明。 沈乔叫了两句“吃早饭”都没人理,探出头说:“郑重!” 郑重猛地回过头说:“怎么了?” 看上去更像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 沈乔好笑道:“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郑重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说:“在背诗。” 为了应景,沈乔前天新教他的《水调歌头》,说好今天要choucha。 不过她自己都有点忘记,这会故意恐吓道:“先背一遍再吃早饭。” 郑重长舒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道:“丙辰中秋,欢饮达旦……” 直到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都没出错,他才收起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沈乔觉得他后面几个字是看着自己说的,碗筷摆好说:“晚上咱们在院子里赏月。” 虽然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但今天毕竟才是正日子。 郑重好些年没有过节,印象中连除夕都是在劳动中度过,这会点点头说:“好啊。” 两个人都坐下来,正要开饭。 沈乔道:“今天杀哪只鸭?” 郑重对家里这几窝更熟悉,说:“已经绑起来了。” 因为都要宰掉,他早上就没给它吃饭,反正也攒不上什么rou。 沈乔搓着手很是期待,说:“那中午杀。” 下午小火慢炖,晚上正好能吃上。 郑重“嗯”一声,看眼色放慢吃饭速度。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吃完饭一起去上工。 沈乔觉得结婚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不用郑重总是到知青点去接她。 虽然是没多少距离,但来回一趟也要快半个小时,不如现在方便,当然,连干活的也是从知青们的小队,移到了郑重一起。 今天是收地瓜的日子,算是队里的大事,毕竟大家的主食就是这个。 沈乔往地里一蹲,堪称进度缓慢,一点一点往前挪的时候侧过头看,郑重已经挖完三分地。 人跟人的差别之大,她想想停下来到田埂边喝水,又拿过去给郑重。 不然就他的个性,一天下来自己都不记得要歇一歇的。 郑重接过水杯,咕咚两口,一滴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叫人有点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他道:“累不累?” 好像干活多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乔好笑道:“我到现在就一分地。” 郑重沉吟片刻,毕竟这在他的世界里并不算多,一时半会很难判断究竟会不会累,不过还是说:“休息一下吧。” 他虽然从没有这样的习惯,但不妨碍现在可以改。 沈乔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就像她觉得他也需要稍作喘息一样。 她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郑重从来不挑食,他很好养活的,对吃什么也没追求,对他来说就是地里什么菜老了就吃什么。 他道:“看你。” 沈乔手指在裤腿上一点一点,说:“那煎个南瓜饼,再煮豆腐汤,炒个菜吧。” 这样的对话,恐怕只有结婚的人才有,郑重心里全是满足。 两个人站在田里说几句话,前后也不过十分钟才继续劳作。 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大家虽然都埋头于自己的事情,还是有人注意到这对甜蜜的小夫妻。 一位婶子道:“年轻就是好啊。” 另一位婶子说:“白天夜里估计都好。” 已婚妇女们有时候就是什么话都敢说,彼此之间交换个你知我知的眼神,吃吃笑起来。 大家普遍觉得沈乔这点小身板不够郑重两次折腾,毕竟体格站在那就颇有差距,更何况郑重一看,就是在哪都孔武有力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