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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亦时一脸冷漠地离开,李副官踯躅半天,最后还是主动把她送回宿舍,温寒礼貌地道谢,目送他离开。 邹亦时一心一意对她好,虽说仅仅是求而未果,但是对于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来说,能做到这种地步也已经是令人惊诧了,所以,在看到她和前男友重聚时,会气急败坏地放弃也不意外。 因此,当第二天部队下达新通知时,全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没收手机,限制外出,参加作训和演练,遇到有负重拉练她也必须参加,每天早上整理内务,房间里不得使用任何电器,出了任何岔子,都严格按部队规定进行处罚,绝不姑息。 如果是放在其他地方,这些行为有些睚眦必报的感觉,可这是部队,温寒清楚得很,这原本就是铁一般的制度,是之前邹亦时不顾众人反对,力排众议,放肆地纵容着她。 习惯真的很可怕,被娇纵惯了,正常的待遇也会觉得是苛刻。温寒自嘲地笑笑,她一直觉得自己和邹亦时是泾渭分明的,从头到尾是他一个人自作主张,她总是被动的、无视的,她以为这样就能保证自己不受这份感情的沾染,却不承想在他突然撤离时,她才醒悟,她对他,原来不单单是冷漠。 没了邹亦时的纵容,她的生活明显变得艰难。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在拉练场晨跑十圈,晨跑结束后是仅仅十分钟的早餐时间,之后她去门诊上班。以前门诊所有的用物都是邹亦时亲自派人送来的,她竟然不知道,医疗用品也得打报告做申请,要通过无数的审核,流程烦琐,时间漫长。 午餐是十二点准时开始,到十二点三十结束,过了时间食堂就收餐了,每个班按顺序进去就餐。她分在医疗班,要排近十五分钟的队,士兵们都训练有素,基本上十分钟就可以结束就餐,之后就收拾了餐盘迅速离开,她吃饭慢,每次都是囫囵吞枣,吃完胃里像是塞了块石头,坠得她胀痛难忍。 有好几次她因为手头的工作误了饭点,只好捂着胃跑去小卖部。小卖部里也没多少吃的,她买了包饼干就着水凑合吃了点,吃完之后,胃里越发地不舒服。 就这样折腾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她明显觉得力不从心了,头疼越来越严重。她压根没记住兰素的手机号,辗转好几次好不容易给她打了电话,还没说清楚病情,通话时间就已经到了,她自我安慰地想着,就算说清楚了,兰素也没法给她开药。 邹亦时最近忙着演练,总是在天上飞着,很少回部队,李副官自然也跟着去了。部队里她没什么熟人,只认识那个后勤的小姑娘,但是打了几次招呼后发现那姑娘看她也不像从前那么友善了,她心知事出有因,是她之前太招摇了。 白天工作量极大,部队训练强度又不是她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女人能轻易适应的,到了晚上,她又总是头疼、做噩梦、彻夜难眠,两厢折磨下,她的病情由心理逐渐蔓延到生理,整个人从内到外变得憔悴不堪。 坚持到第十天,她实在承受不了了,胃里翻江倒海,一口东西吃不下去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她被邹亦时惯得太娇贵,这点苦就够她消受了。 这天晚上,她听说邹亦时回来了,心里着实纠结了很久,她不想求他,毕竟之前他在追求她,惯着她是有目的的,而现在,他似乎对她没了兴致,她再觍着脸去要求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可是如果不请他出面,这么折腾下去,她迟早要崩溃。 她捂着额头在床上折腾了很久,最后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干脆请假好了,她头疼得受不了,她得找兰素开抗抑郁的药,这个理由不卑不亢,应该行得通。 她被训了十天,已经沾染了军人的气息,习惯性地换好衣服,扎了头发,这才去见邹亦时。 从前,她有他的特许,进出他的办公室畅通无阻,而如今,她首先得出具身份证和请假条,安检扫描之后才可以进办公楼。进了办公楼后,要站岗的士兵进去通报,之后由李副官转达给邹上尉,得到允许后,她才能见到他。 今天他匆匆回来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温寒抚着额头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里头有人出来,却不是李副官,而是一个陌生的、眉眼犀利的士兵,见了她也没什么好脸色,没好气地说:“邹上尉说了,公事公办,有病就在队里治!” “可是……我这个病,队里治不了。”入伍之前都要做体检,有抑郁症的怎么可能入选,所以部队里只有一些常见的诊室,没有精神科。 “怎么治不了,妇科就在你们骨科斜对面。” 温寒面色一僵,有些尴尬,摆摆手解释道:“不是妇科。麻烦问一下,这是邹上尉的原话吗?他是这么说的?” 那士兵斜睨她一眼,说道:“不是邹上尉说的,难不成是我说的?” 温寒脸色更难看了,摇摇头,跺了跺发麻的脚,沉默地转身离开了。 她想过他可能会因此恼羞成怒,却没想到,他能处理得如此彻底。她有些可笑地想着,五年过去了,她幼稚天真的本性却是半点没改,因为他的细腻真诚,她就忍不住被打动,因为没有人这样掏心掏肺地对待过她,所以,她就沦陷了。 她以为她看清了他的真心,却不想这么一闹,他就失了耐心,爱得太快,散得也快,他能这么狠,或许是因为他对她并非出自真心,那些温柔,也许仅仅是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