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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消失在屏风后。 贺沧笙正捱着病痛,饮了药意识便逐渐昏沉下去,却也费力地朝着少年离开的方向抬了一眼。 这人今日话蛮多。 贺沧笙自这晚起,便一连病了几日。可她在病中丝毫未曾耽误请安和政务,依旧是每日卯时不到便往宫里去,晚上歇在苏屹房里。 两人之间还是没什么话,可贺沧笙却发现,少年虽依旧沉默淡漠,目光却总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她身上不适的时候,那盯过来的目光尤其深邃。 可当她回看过去的时候,苏屹便已经看向了别处。 她想着许是细作窥伺,也又觉得不像。 她还没来得及揣摩出苏屹的心路,新年便随着昼夜不停的大雪蓦然到来。皇帝虽仍然病着,京都中人不得大张旗鼓地庆祝,家家户户却也都扯了红绸对联,总是要迎一迎除夕的。 除夕夜宫中不曾设宴,敬辉帝起不得身,贺沧笙和贺峻修一起守了夜,过了午夜便欲各归了。 谁知贺峻修似是来了偏兴,非要到贺沧笙府上吃酒贺岁。贺沧笙本就病体未愈,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贺峻修还是要去。 贺沧笙无奈,又端着自己在人前那副最爱热闹的性子,只能应了下来。 这就算是私聚,飨宴倒也丰盛。 贺峻修还特意从康王府中带了一坛来。皇兄举杯,就算是在自己府中,贺沧笙也是拒绝不得的。于是一杯杯地碰,席间的酒就没停。 “怀歌,”贺峻修似是微醺,从座位上俯身过来,道,“酒酣菜暖,本王却还觉得缺了东西。” 贺沧笙拎着白玉骨的小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掌心,对贺峻修微笑道:“不知皇兄觉得缺了什么?” “自然是美人了,”贺峻修哈哈笑了几声,也没压低声音,“怀歌府上佳人众多,这是京都中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不如唤一个出来,也算是让本王开开眼,如何?” “我府中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姿色,皇兄莫要打趣了。”贺沧笙斜身靠在座上,唇角笑意不减。 “能入怀歌眼的人,本王必得一见。”贺峻修身上酒气浓烈,“男子又如何,本王也是时候换个新鲜口味儿了。” 贺沧笙没接话,莹白的指尖在扇骨上摩挲了一会儿。 “听闻有位出身蛮蕊馆的苏姓小官儿,自入府便得了怀歌独宠,”贺峻修笑道,“不知怀歌舍不舍得把人唤出来,让本王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阅。 下一本《销百忧》在作者专栏里。 第14章 暗流 贺沧笙闻言身型一顿,倏地抬了眸。 原来这才是贺峻修今晚的来意,庆贺新岁是假,试探她与苏屹之间的事才是真。 然而不知为何,贺沧笙并不想让苏屹搅进这一局。 “不瞒皇兄,姓苏的那位实则沉闷无趣,远比不得府里其他人有意思。”她对贺峻修道,“不如弟弟叫旁人来,皇兄是要远观还是听歌赏舞,今儿晚上在楚王府,定是有求必应。” “瞧瞧,”贺峻修闻言大笑,“时才还说府中都是粗鄙姿色呢!这会儿提了心尖儿上的人,倒又都愿意推出来了,当真是将这位苏相公捧在手心儿里!” 贺沧笙会心地抿了薄唇,像是为难羞赧。 “既是有求必应,那本王今日便无礼些,还偏要点名见见那位苏相公了。”贺峻修收了笑,已然认了真,“你放心,这人得你如此宠爱,本王又怎会逾矩?不过就是看看罢了,怀歌休要这么护食。” 贺沧笙脸上身上还都维持着一副慵懒的做派,其实垂眸时眼中都是厉色。 看样子今晚这茬儿是过不去了。 她敲在小扇骨上的指尖稍微乱了节奏,最终道:“如此,本王让人过来。” 望羲庭离得近,苏屹来得也快,一入堂就闻到酒的醇烈,然后便见贺沧笙一身墨色,懒散地斜靠在椅中。她手中折扇打开了,露出扇面上血色的红梅,轻轻摇晃。 康王贺峻修就坐在一边,苏屹却连眼风也没给一个。 他只看着贺沧笙,目光从紧扣的风领到上挑间略带慵懒的眼角,再到因为饮了酒而微微泛红的双颊和浅色的双唇。 病还没好呢,还喝酒? 苏屹缓缓收回目光,心里忽然带了点不悦,但还是单膝着地,先给贺沧笙请了安。末了顿了顿,又低沉地道:“今日迎新岁,祝殿下平安福泽,心想事成……肆意自在。” 少年一身白袍,干净俊朗,乌发高束。他说话时声音很清澈,却在讲最后这几句讨喜的话时微微垂了眸。 其实这种话放在平时绝对不是苏屹能主动说的,他自己也以为对着贺沧笙说这话会做作难捱,却不想也顺口得很。 贺沧笙听着,面上不动声色,手却蓦然握紧在折扇了。 这几日她收贺词贺礼无数,唯独这一句“肆意自在”,最能让她动容。 “也祝你平安如意,无拘潇洒。”她说着,缓缓坐直了身,对苏屹比了个手势,又道:“其实今晚并非本王唤你过来,而是皇兄一定要见一见,且去见过康王。” 苏屹微滞,随后转过身,也没抬眼,很守规矩地道:“参见康王殿下。” 贺沧笙看着少年面上一派坦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真是他第一次见康王的面,戏做得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