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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贤心里吐槽:“炮/友这种一时兴起出现的产物,还用确定关系?” 于是铁青着脸说:“土鳖。” 柯亚宁走到长发女人面前,关切地询问:“阿姨,在等公车吗。你怀里抱的东西,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女人空洞的眼神因为柯亚宁的这件警服聚了焦,仿佛找到救星一般歇斯底里道:“警察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一旁等公车的人群见状纷纷退后几步,尤其是经过警察叔叔的提醒,疯女人怀里抱的真的很像炸弹。 柯亚宁挥了下手,安抚人民群众,伸了伸友善的手,想把棉絮接过来,换来女人更加疯狂的呼号,“你离远一点!不要碰我的宝宝!” 柯亚宁一顿,“好好好,我不动,不动。”他引导着女人,“我是青龙街道的民警,派出所就在前面的路口,如果有想要申诉或者报案的,可以跟我过去。” 女人仔细分辨话的真假,依然有点不肯相信耳朵,晃动身体道:“这么多年来,我报了那么多次警,你们都不肯相信,现在让我过去是想当众羞辱我吗。” “怎么会,匡扶正义是人民警察的本职工作,一旦有诉求,我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疯女人将信将疑地挪动着步子,思索半天终于答应跟他一起到派出所。 林予贤猛踩着脚踏板,没想到柯亚宁这货违规载人,还一脚油门又把他抛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柯大药!过河拆桥!” 他体力不支地停靠在路边,给路泽发消息确认人是否安全,到底在哪,不一而足,活像个查岗的内人。 果不其然,路泽的语音电话打开,一开口就是“想我了吗宝贝,我好想你,还有你的……” 林予贤忙打断:“到底去哪了。” “就这么离不开我吗。” “卧槽路泽,你但凡脑子正常一点,也不会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挂了!” 路泽委屈道:“我脑子正常的话,犯什么癫痫呢。” 林予贤把火气憋在心里,被路泽的突然示弱捏了七寸,活活敢怒不敢言了起来,语气像他的白色衬衫一样温柔,“柯亚宁挺担心你的,怕你一个人在外面没办法照顾好自己,万一再……” 犯病的话,希望有人及时打电话找医生。 路泽:“我有助理,寸步不离。” 林予贤放下犯贱的手,熄灭第二根烟,出于对疯女人经历的好奇,不请自来地把自行车停在一群警车旁,大喇喇地进了派出所。 柯亚宁在警民沟通室,神色肃穆地面对出口,见林予贤看似漫不经心地在大厅溜达,压低声音把人召唤进来。 疯女人年近60,身材干瘦,跟她单薄的身躯相匹配的是更加干涸的声线,带着不尽的风霜。 她兀自念叨:“那群人,为什么要给我塞一个不认识的人当儿子,我跟他素未谋面,只知道他在港口当搬运工人,可我并不认识他,不认识。” 柯亚宁在笔记本上认真做笔记,“您继续,他们是谁可以仔细讲讲吗。” 女人并没接着他的话茬,“他们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杀了我的亲生儿子,又硬塞一个假的……”她带着哭腔,“我可怜的儿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连他的手都不放过……” 柯亚宁突然睁大双眼。 “还不如就这么一直穷下去……吃不饱饭又能怎么样呢,家徒四壁又怎么样,总比在坟墓里抱着金山银山要好吧。” 柯亚宁还陷在刚才的“手都不放过”里,跟警务中心小刘的一番说辞不谋而合,他犹记得小刘曾说过的,数次报警的那场牧北路并没有记录在档的车祸和人伤。 “他儿子在牧北路被车撞死,还有那尸体被砍了左手……” 小刘温婉的话音阴森地在耳边混响。 柯亚宁颤抖道:“您儿子的死,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在什么地方的事?” “2013年5月26日,牧北路。” 疯女人怀抱棉絮,抖动的频率看似诡异,长发缭乱也加深了这种疯和诡异。 只有柯亚宁看出来,她的疯并不真实。 好像因为躲避无妄之灾而披上的隐藏外衣。 “牧北路。您继续。” “他的爸爸很早就过世了,家里穷,靠我打点零工过活,孩子很早就辍学了,在社会上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常常夜不归宿。有一天他好像突然中了彩票,抱着我在家里哭了半天,说咱们家的好日子就要到了。他买来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还有我从来都穿不起的名牌衣服。如果时间能退到那天,我一定不会喜极而泣,而是把那些本就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都扔到海里喂鱼。” “他在牧北路被车当场撞死,尸体被割了左手。” 女人泣不成声,枯木般的手指深陷在棉絮中,她的头偏靠在棉絮上,就像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拍抱哄睡,带着名为“母亲”的刻骨铭心。 林予贤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她继续颤抖着说道:“那个杀死他的人,自己没有左手,就把怨愤撒在我的儿子身上,好像一定要和他一样,才甘心。” 林予贤在悲伤中茫然抬起头来。 柯亚宁拧着眉头,把笔记本上的“牧北路”“2013年5月26日”“没有左手”圈了又圈。 柯亚宁:“既然警察都没有见过尸体,您又是怎么确定没有左手,还有凶手的体貌特征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