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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土养人,从前刚参军时,程淮的一双手修长细腻,指甲圆润饱满,一看就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未做过粗活。 他未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唇形完美,皮肤光洁白皙,精致里带着英气,为此还被其他人戏称过小白脸。 如今取笑他的那些人也都不在了。 程淮看了看自己干裂的指尖,面无表情甩了甩上面的泥,站了起来。 随着经验累积,程淮开始在军中崭露头角,他的银色面具实在太过醒目,骁勇的名号甚至连匈奴人都有所耳闻。 而遥远的皇城内,随着太子燕璟年岁渐长,逐渐对朝中大权掌控在舒贵妃手中、而自己只能做个傀儡皇帝之事心有不甘,私下里开始有意接触军队,培养可用之人。 恰逢元正佳节,燕军大胜,太子以犒劳三军为借口,亲自在城门前迎接将领入京。 大军浩浩荡荡,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里,燕璟一眼就看到那个身骑白马、走在郑崇山身侧的年轻将领,即便对方只露出小半张脸,也足以窥得内里的俊美, “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程淮下马抱拳,“末将相貌丑陋,恐污他人眼。” 燕璟身后的宦官是舒贵妃的人,他说话可没那么客气,尖声道, “大胆!让你摘你就摘,哪那么多废话,莫非你是在逃反贼,心虚了?” 程淮遮住眼底流露出的嘲讽,这就是大燕朝皇城,边疆子民节衣缩食,一介宦官却也能穿金戴银,嚣张至此。 郑崇山皱了皱眉,他曾无意中见过程淮面具下的样子,斑驳的伤痕,任谁看过一次后便再难忘记。 他正欲开口解围,却见程淮忽然地摘下那张从不离身的铁面,垂眸道,“并无此意。” 四下哗然,程淮身后,由他亲手带出的兵皆躁动不已,将这件事视为侮辱。 燕璟有些下不来台,只好假意咳嗽两声,含糊揭过此事。 “咔!谭嘉铭,你是一国太子,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占了程淮的位子,你那是什么眼神? 重来!” 谭嘉铭看到陆珩那张脸,就控制不住地脑补如果上面的伤都是真的该有多好,被何文施一针见血揭穿,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只好鞠了一躬, “抱歉何导,我刚刚没找到状态。” 何文施敲了敲卷成桶状的剧本,“休息十分钟重新开始。” 谭嘉铭好面子,向来把知名导演的邀请当作炫耀吹嘘的资本,他走了两个来回,心中焦虑,再这样下去,以何文施的脾气,并非做不出换人的事。 明明是他自己不争气,却又把这件事怪到了陆珩头上。 “嘉嘉,我觉得你已经很棒了,一定是被陆珩那张脸吓到才没了状态,何导就是那样的人,他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说话的人谭嘉铭认识,自称粉丝,前天还给她签过名,好像叫什么青来着…… 谭嘉铭连人家名字都没记住,但这并不妨碍他朝小姑娘抛了个媚眼,露出招牌笑容,随意敷衍道, “谢谢你的安慰,我感觉好多了…对了,你刚刚急匆匆的准备干嘛去?” 喻青被他撩得脸颊微红,闻言拍了拍脑袋,语气懊恼,“哎呀,孙哥叫我去检查那匹马来着!嘉嘉,我不能跟你聊了…” 谭嘉铭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全剧组唯一的那匹白马正拴在不远处。 他“哦”了一声,紧接着以一种诱哄的语气对喻青道,“青青…对吧,我的马鞍好像一直是歪的,可以先帮我看看吗?” 喻青被这一声青青喊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好、好啊,马鞍不稳很危险的。” 谭嘉铭跟在她的身后,漫不经心道,“是吗…青青好厉害,懂得比我还多。” 燕璟手下正是缺人的时候,城门一面,他看中了年轻的程淮,想将他收入麾下,对方态度却一直不冷不热,十分难搞。 这时的燕璟还愿意放低身段,数次来到大军驻扎的营地,主动向程淮请教, “身为一国储君,边关战乱四起,我却只能囚困于宫闱之内,不知将军可否教我骑马?” 程淮似乎稍有动容,松口道,“可以,我名为淮。” 燕璟初学,程淮为他挑了匹性格较为温顺的母马。 几日后 ,燕璟已经能与程淮并肩同行,开始体会到策马时的放松与快意。 为了拍摄马背上的戏份,场地极大,多架相机同时运转,每秒钟燃烧的都是金钱。 因为策马时不确定因素较多,何文施允许两人在合理范围内自由发挥,争取一次成功。 陆珩家有专属马场,类似马术这类技能从小就会,练习时还算轻松。 他利落的翻身上马,身姿轻盈而潇洒,哪怕刻意放慢镜头,也足以令人赏心悦目。 他拉着缰绳,不过行了两步,便试出身下的马鞍并不牢固。 这段镜头以远景居多,陆珩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的谭嘉铭,有些犹豫是否应该喊停。 他心里清楚,无论自己怎么做,对方也一定不会配合就是了。 仗着没有特写,谭嘉铭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吹了声口哨道,“淮将军可愿与本宫比一番,赢了重重有赏。” 陆珩牵着缰绳,把速度控制在安全范围内,接了句台词,“自然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