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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北不想收,搞不好这两个大洋就是她全部身家,但是知道他不收,她恐怕不会安心,便没推辞,想着到了上海再还给她。 “你在这等等我。” 片刻后,聂北去而复返,告诉姜归事情成了。姜归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喜极而泣感激涕零。 人哪,不被逼一逼,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高的演艺天赋。她大概是被祖传手艺耽误的影后。 坐在员工船舱内,望着滚滚江水的姜归心情极好。 回想这两天的丰盛战果,姜归满意点头,来到这个世界后横亘在心头的那口窝囊气终于消散。 中途,姜归以长了虱子为由,亲手拿剪刀给自己剪了一个寸头。这个技能无论是姜归还是姜来弟都没点满,所以那头剪得跟狗啃过似的,丑得要命。姜归要的就是这效果,一个孤身小姑娘行走在外就是一块鲜rou。 从此没有少女来弟,只有少年姜归。 七日后,货船停泊在上海码头,不愧是第一大都市,码头上人来人往极为繁华。 聂北特意向管事请了假,送姜归去寻她那族叔。 所谓族叔,当然是姜归编来骗聂北的,不然聂北怎么可能同意带她来举目无亲的上海。不过对姜归而言,虽然举目无亲,但是她对这个城市很亲切,这是她真正的家乡,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虽然她知道此家乡非彼家乡,但是她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在这个城市重新开始。 “谢谢。”姜归郑重向聂北道谢。 聂北笑:“你这一路都跟我说过多少次谢谢了。” 姜归也笑,不好意思道:“小北哥,我去方便下。” 聂北:“那我在这儿等你。” 姜归看着他,轻轻笑了下,转身离开。 聂北东看看西瞅瞅打发时间,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姜归回来,不禁急了,走向公共厕所。 他不方便进去,正想找个女人进去帮他看看,就听门口收费的大娘吆喝:“小伙子,你朋友走啦,让我告诉你,不用找她。喏,还有一封信留给你。” 聂北呆了呆,不敢置信地重复:“走了!去哪儿了?” “我哪儿知道啊!”大娘忙着收钱。 聂北回不过神来:“她怎么走了!” 大娘随口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看看信不就知道了。” 聂北回赶紧接过信,当场拆开。 “小北哥,我走了,无需找我,我能过得很好。那个包袱里有我一点心意,感谢一直以来的照顾。另烦请将其中五十大洋以你名义设法赠与二虎娘,勿要提我,多谢!珍重!” 目瞪口呆的聂北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愣了足足一分钟才追问:“她往哪边走的?” 大娘:“这到处都是人,找不到的。”不过还是给他指了个方向。 聂北赶紧顺着那个方向去找,人海茫茫自然是找不到的,只能焦灼又无奈地放弃。事到如今,他已经反应过来,压根就没什么上海族叔,可没有族叔,她一个小姑娘又怎么在上海立足,她说她能,聂北却没那么容易相信,讨生活哪有这么容易。 这时候,聂北忽然想起她信里提到的包袱,她有两个包袱,一个她自己背着,一个他帮忙拿着,原来她是有意为之。聂北心情复杂地叹一口气,随意打开包袱,刚瞥了一眼,猛地合上,左顾右盼觉无异样才尽量神色如常地往回走。 到个安全的地方,聂北打开包袱,当即倒抽一口冷气,差点闪瞎眼睛。两条大黄鱼,五条小黄鱼,一筒银元,这些东西起码值一千个大洋。 聂北呆若木鸡,她哪来这么多钱?等等,姜家被汪秋月偷走了一大笔钱,那真的是汪秋月偷的? 聂北怔怔盯着金灿灿的金条,真相呼之欲出——来弟偷的。可他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来弟?那么弱小可怜的姜来弟! 聂北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从来没有真正看明白过那个小姑娘。敢偷钱,还从不被怀疑,敢一个人留在上海谋生,真的弱小又可怜? 他不禁想起那天来弟告诉他,聂老三说姜天赐是他儿子。聂老三真的说了?那天公审时,聂老三和汪秋月模样不像在演戏,当时他就觉得有点奇怪,只是没多想。现在多想了下,他非常怀疑自己被骗了。 聂北一言难尽地搓了搓脸,感觉被狠狠上了一课:以貌取人使不得。 且说离开的姜归,她找地方换上姜天赐的体面衣服,这些时日下来脸上的淤青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收拾收拾,倒像个普通人家的少年。 姜归塑造了一个被恶毒后娘赶出家门的可怜原配嫡长子形象,成功在熟悉又陌生的老弄堂里租下一间房。 房东是一位本地老太太,家里开着一间酱油铺子兼卖杂货。院子里加上她一共住了三户人家,一户是一对中学教师夫妻,另一户是报社记者。看起来都是很体面有礼貌的人,对此,姜归很满意,所以哪怕租金贵了点,她也不介意,她不差钱,只差安全又舒适的居住环境。 善良的房东金老太太十分同情被恶毒后娘赶出家门的小可怜姜归:“你这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找个工作,我都十六岁了,可以养活自己。”姜归把自己年龄说大了两岁,再大实在不符合形象,就现在这瘦小的模样也不大符合,姜归归咎于被恶毒后娘磋磨所致。以姜来弟的经历来看,也差不多,林婉娘这个亲娘比一般后娘还恶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