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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才知道,林厌靠帮别人打架糊口,偶尔也去地下拳场打打黑拳,通常都是有今天没明日,挣多少就花多少。 穷途末路却还醉生梦死。 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吃饭的时候我们俩挨在一起,看见我的膝盖,他问我怎么回事。 擦擦血,我尽可能给自己留一点面子,可到头来还是让他笑话一通,要了两根棒骨说要给我补补。 我说不用,他选择X不理。 “叫什么名?” “龙溪。” 思索一番,又盯着我的面皮仔细瞧瞧,最后才点点头,说我记得你。 他记得就好,我笑起来,颇有一种礼尚往来的意思,对他说我也记得你。 “我得谢谢你呗?”林厌不好好说话,一杯啤酒下肚,逗傻子一样逗我。 这么多人看着,我挺难为情的,就小声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快他妈吃饭吧,少墨迹。” 说完他不看我了,掏出兜里的钱挨个分了些,啤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闹人的声音传到了二里地。 喝多了什么话都说,一群臭男人在一起研究的就是长腿、大胸、黑丝袜。 一点也不隐晦,相反还非常直白刺激,这话题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听懂了,直冲进我的天灵盖,在里面疯狂轰炸。 连头都不敢抬,这个时候我才真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冲动了,我太冲动了。 事情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群臭男人里但凡有一个起了歹念,我就不知是膝盖流血这么简单了。 完了完了,一点也不酷了。 我处境尴尬,变得愚蠢危险了。 就尽可能的隐藏自己,疯狂的啃着盘子里的棒骨,左一个右一个左一个右一个… 直到头顶上传来戏谑的声音,林厌夹着烟,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就那么好吃吗?” 我愣头愣脑的晃晃头,说没那么好吃。 他噗的一声笑出来,把烟头咬进嘴里。 天色不早,男孩起身要走,往收银台扔了两张纸币后才回头看我。 我一瘸一拐,他回头,我就定住。 “你赖上我了?” “可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啊。”慢悠悠的挪过去,我叫他放心吧,我不赖着你。 你走艳关道,我过独木桥。 安啦安啦。 哦,有件事忘记说,萍水相逢,感谢你的棒骨,很好吃。 眨眨眼,就成了两条路上的人,他去了哪里我不清楚,但我今夜的归宿是公园里的长椅。 挑了一个干净的给自己,星河璀璨,暖我身躯。 睡不着,我一直盯着夜空看,没曾想林厌会冷不丁的出现,吓得我惊坐而起,想也没想的就出拳攻击。 当然啦。 以卵击石,三下五除二就被人降住了,然后规规矩矩的坐在长椅上,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混乱之中吃了我一拳,林厌面色铁青,大概没受过这种委屈。 他应该想打我一顿,虽然极力克制,可我还是看出来了。 那就先发制人,问他为什么跟着我,鬼鬼祟祟的,不怪我打你! “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我说的难道不…” “不对!!!”据理力争,林厌拿出泼皮劲儿来,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着他快把后槽牙咬碎了,很久之后才忍下要揍我的想法。 风一吹人也清醒了不少,啪一下把外套砸我身上,他叫我跟他走。 不止是外套,还有他在超市里买的一兜泡面零食,我除了作业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书包… 大包小裹,左一件右一件,林厌少爷似的双手插袋,我则像个丫鬟,勤勤恳恳。 “我今晚不用睡公园了对吗?”混乱之中我在他身后问,听见少年凶巴巴的呵斥我,叫我闭嘴:“再烦我就让你连公园都没得睡!” 行行行。 惹不起,这王八蛋我惹不起。 就任劳任怨,给他拎包铺床,刷碗做饭。 慢慢发展下去,演变到想给他一个家,想给他生孩子,生一窝孩子。 林厌,以后咱俩就只生闺女好了。 儿子? 儿子不行,儿子要是像你我还活不活了。 可真是好啊,那些与林厌有关的一切一切可真是好啊。 还记得多年前说大话,要平安喜乐,要儿孙满堂,要举案齐眉,要白头偕老。 哪曾想哪曾想,现如今音讯全无,天各一方。 变故来的总是那样快,像是湍急的河水,凶猛的野兽。 命运这东西,根本就躲不过去。 近年来我常在梦里哭,陆争就好奇,软y兼施问我梦到了什么东西。 一句实话也不说,字字锥心,我说梦见了你。 你在梦里欺负我,把我剥了皮。 陆争,你摸着良心说,你有没有剥下过我的皮。 我在你面前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个时候下着雪,我被埋了进去。 陆争,我永远都恨你。 爱是柔情蜜意,是巫山云雨,是隔着一层纱、一片山、一场雨,相互试探,若即若离。 可恨永远是真真切切的,尖锐刺骨,清晰锋利,是诅咒,是刀子,要人永无宁日,每想起一次都粉身碎骨,堕入无间炼狱。 我恨陆争。 这件事无需质疑。 并非是罪不至死。 只不过是我没有精力,没有本事,没有力气。 我这辈子只杀两个人。 莫青瑜母女。 我要她们的命。 遇山开路,遇水搭桥。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笑着把这二人送进地狱。 不是我坏。 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们该死在我手里。 莫青瑜近日嗜睡,把问题赖在这依山傍水的环境里,伸一个懒腰,说有空真得常来,很久没睡的这样好了。 这提议不错,我也喜欢这里,这是青稞出生的地方,四处都有她的气息。 早餐吃的丰盛,各种谷物榨成汁,佣人给我和莫青瑜一人端了一杯。 养尊处优,我知道这是方虹每天早晨必喝的东西,她保养的这么好,一定下了苦功进去。 味道怪异,我咽不下去,莫青瑜倒是没觉得如何,我就顺水推舟,把我那杯也分给她了:“你要是觉得好喝,回去我也给你榨。” “你会吗?” “这不难吧。” 问佣人要了配料,我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她日后的每个清晨都有新鲜的谷物豆浆喝。 她怕我麻烦,感动的热泪盈眶,头靠着我的肩膀,说你回来了真好。 可这怎么会麻烦呢。 我是在要你的命诶。 我乐在其中,不麻烦不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