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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钦远看着她这样,不由就笑了,抬手抚了一把她的头发,“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顾无忧摇摇头,看着他,忍不住又想笑,心里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欢喜,嘴角翘得高高的,喝一口温水,等喉咙润了,又忍不住去看他。 李钦远问她,“还要吗?” 看她摇了头,就把水杯放到了一旁,又抚着她的头发问,“不困了?” 睡了一路,顾无忧现在倒是不大想睡,而且,他们好久没见面了,她想和他说说话,小手轻轻拉着他的衣袖,眼巴巴地看着他,声音软糯糯的,“我想和你说会话。” 李钦远就没再走。 怕她这样坐着不舒服,他脱了鞋袜上了床,把裹着被子的顾无忧拢到自己怀里,“想说什么?” 说什么呢? 有好多话想同她说。 偏又因为太多了,一时竟寻不到合适的。 外头晚风轻轻拍着窗木,有一股幽兰香被风携进屋中,顾无忧闻着那股子香味,心突然就平静了,其实也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能见到他,能这样陪在他身边,就什么都够了,在他怀里仰起头,看着他烛火下倒映的脸庞,比从前成熟稳重也内敛许多。 如果以前的李钦远像一束燃燃不熄的火,如今的他更像一汪水,仿佛能容纳一切。 “你还一直说我,自己明明也没歇息好。”顾无忧轻轻扶着他的眉眼,语调微颤,眼中的疼惜藏也藏不住。 李钦远笑笑,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我就是这几天没歇息好,不碍事。”怕她为此伤心下去,他忙换了个话题,“我不在的那几月,京城可一切安好?” 顾无忧点点头。 她没有立刻说话,是怕语调中的颤音惹他担心,等稍稍缓和后才轻声答道:“都好,京逾白会试得了头甲,估摸现在已经参加完殿试了,傅显去参军了,齐序也没留在京城。” 她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人说来,等说到后头,是看了人一眼,才又补了一句,“魏国公在你走后去了边陲。” 听到这话。 李钦远面上的笑意有一瞬地凝滞,半响才轻轻嗯一声,没有多余的话。 早在离开前,他就猜到了,他那个父亲一生为国为民,一年里有大半时间都留在边陲。 “你——” 顾无忧握着他的手,有些犹豫,“你还怪他吗?”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提起李岑参,上一回,李钦远和她说了那些陈年往事,让她知晓他们父子之间的纠葛为什么那么深,而这一次......室内在一阵的静默后,李钦远重新垂下眼皮看着怀中人。 半响,他才开口。 没有第一次时的愤然、不堪,再说起这些,他整个人都显得平静了许多,抚着她的长发慢慢说,“我这辈子都没法忘记母亲离开时的样子。”看到顾无忧有些犹豫的面庞,还有想张未张的嘴唇,他笑笑,抚着她的头发,继续道:“但我也不像从前那样恨他了。” 这几个月的见闻让他的心性成熟了许多。 他不恨李岑参了。 即使,他还是没有办法原谅他。 外头有打更的更夫走过,夜色寂静,打更声穿透门缝传入屋中,李钦远皱了眉,“这么晚了,快睡吧。” 顾无忧看着他,问,“那你呢?” “我等你睡了再离开。”怕她一个人换了陌生的环境不习惯,李钦远又补充道:“我就在你对面的屋子里,你要是醒来有事就喊我。” “好。” 顾无忧乖乖点头,重新躺到床上,整个人都陷在软乎的被子里,想到什么,她突然喊了人一声,“李钦远,你过来一些。” “嗯?” 李钦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凑了过去,刚刚过去,嘴角就被人亲了一下,有些怔楞地看着她,可亲他的小姑娘此时就像偷了腥的小猫似的,整个人都藏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笑盈盈的眼睛。 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没去闹她,轻轻抚着她的头,声调轻柔,“睡吧。” 顾无忧本来还以为刚才睡了那么一会,现在应该是睡不太着了,可在他一声声的安抚下,眼皮越来越重,不消一会竟然就睡着了。 李钦远见她睡着了也没有立刻离开,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等人气息都平稳了,这才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低哑的声音在夜里有着说不出的磁性,“晚安。” * 李钦远难得一夜好梦。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日上三竿,记挂着顾无忧,他伸了个懒腰就起来梳洗了。 他自己习惯一个人住了,平时吃喝都在外头,也就没请人伺候,可如今多了个人,李钦远想着回头还是让人去熟悉的牙婆那买几个机灵的丫鬟和婆子,小姑娘不比他,打小娇养出来的人,他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吃苦。 不过今天,还是让他先伺候她好了。 李钦远脸上扬起一个笑,重新倒了一盆洗脸水,神清气爽的推门出去,走到对面屋子,叩门,嗓音温柔,“蛮蛮,起来了吗?” 无人应答。 还没醒吗? 想了想,李钦远又敲了下门,提醒道:“我进来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干干净净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人睡过一般,李钦远看着这幅情形一怔,脸色慢慢变得苍白起来,难不成昨天那些事只是他的一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