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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拧着眉想了一回,“您以前除了过年过节很少回京,那些公子小姐办得宴会就更少参加了,而且我听说这位李七公子最不喜欢这些东西,平日里也是从不参加的。” “按理说,您和他是没见过的。” 顾无忧也是这样想的,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大将军的身影,可刚才见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又觉得他们从前是真的见过。 他从不骗她,无论是什么事。 “如果真要见过,那可能也是您五岁以前的事了,那会您还留在京城,奴也还没有到您身边伺候您。”白露提醒道,“您若是真想知道,回头不如请来孟嬷嬷问上一问,她自幼就跟着您,应该是最清楚这些事的。” “孟嬷嬷回家没?” “还没呢。”白露笑道,“您给了她这么大一个体面,她说得等明日给您磕了头,拜了年再走。” 顾无忧闻言便又无奈笑了,“那回头到了家,把孟嬷嬷请过来问问吧。”又想起一事,问道:“爹爹的杏仁豆腐让人买了吗?” 等到白露点了头,她便没再说什么。 马车继续缓缓朝定国公府驶去,顾无忧安坐在椅子上,翻了几页书,快到国公府的时候,她突然听到外头车夫传来“吁”的一声,紧跟着车子晃荡,就连茶案上的茶水也几经翻滚,像是要倒出来似的。 好在白露及时扶住了。 她担忧地看了一眼顾无忧,“郡主,您没事吧?” 顾无忧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车身晃了下,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柳眉紧皱,问道:“出了什么事?” “奴问问。” 白露把手里的茶盏放好,沉着脸,掀了车帘,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回事,不知道郡主坐在里面?” 那车夫也是吓了一跳,这会牵着缰绳,白着脸,闻言便转头说道:“白,白露姑娘,是,是有人拦车......” “谁那么大胆?顾家的车也敢拦!” 白露是王老夫人一手□□出来的,还替顾无忧管了这么多年的院子,行事说话十分气派威严,话刚说完,就瞧见马车前的黑影处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人披着青白色绣竹叶纹的大氅,身形颀长,面如冠玉。 那是记忆中熟悉的面貌,却好似又同往日不一样,她呆呆地看着来人,嗓音也带了一些迟疑,“赵世子,怎么是您?” 坐在里面的顾无忧听到这一声称呼便皱了眉,她没说话,也没动身,只有握着书册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蜷了起来。 “我要和顾无忧说话。”赵承佑开口便是这样一句,他也没看白露,而是盯着另外半边落下的车帘,说话。 白露总觉得今夜的赵世子和往日不大一样,就像这浓重的黑夜里蛰伏着一只没有张开獠牙的猛兽,让人心惶惶,她虽然心中畏惧,但身子却还是没有半点偏移,仍旧挡着身后的人,语气坚定地说道:“赵世子,我们郡主要归家了,劳烦您让一让。” 赵承佑淡淡掀起眼帘看了白露一眼,没理会她,而后又朝马车踏近一步。 马车里头点着灯,他站在外头也能够瞧见顾无忧的娉婷身影,他抿着唇,声音又低了一些,隔着帘子同人说道:“我等了你很久。” 不似从前装模作样的温和,是很淡很沉的声音,但若是细听的话是能从中察觉到隐忍的愤怒,“从戌时到亥时,整整一个时辰,你家门房说你出去了,我便一直在这等着你。” “顾无忧。” 赵承佑压抑着嗓音,漆黑的眼睛仿佛涌着两个漩涡,他看着灯火下隔着车帘的那道身影,好似终于压抑不住了,又逼近一步,声音也沾染了怒气,“你就这样喜欢他?喜欢到就连这种日子也非要出门去陪着他?!” 白露白了脸,喊道:“世子慎言!” 虽说此处无人,车夫又是个老实的,绝不敢多言,但这样的话张口就来,对郡主的名声可不利。 赵承佑闻言也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讥嘲的笑,目光却还是没有移开。他今日吃完晚饭就过来了,来时高高兴兴,捧着他精心给顾无忧准备的礼物,想着她收到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倒是正好让他想清楚了一点。 他从前对顾无忧是不太好,一味地只知道接受顾无忧对他的好,却从来不知道付出,可他现在愿意对她好一些,或者比一些再多一些。 这礼物是他亲自做得,是一个陶瓷女娃娃。 他费了很久的功夫,从揉泥到拉坯再到最后施釉,都是他一个人做的,就连最后烧窑,也是他请了老师傅,自己盯着的。 整整十二个时辰,一天一夜,他熬得眼睛都红了,直到晚饭前,他才拿到他的陶瓷娃娃。 熬了这么久,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累,他生平头一次做这样一点益处都没有的事情,却不觉得耽误时间,甚至还有一些高兴,那个娃娃的眼睛也是弯弯的,笑起来的样子也很甜,和顾无忧很像...... 吃完饭。 他就急匆匆过来了。 想着顾无忧收到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 她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一点小东西就能够满足。 可他没想到,顾无忧根本就不在国公府,门房的人说她去看烟花了,可他知道,她是去找李钦远了。 他最初怀揣着的那些喜悦在时间一点点的推移下,终于变成了积压已久的怒火,所以他才会在顾无忧的马车出现前,二话不说就走了过来,他甚至在这一刻,都有些维持不住多年伪装的那副样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