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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有些生气,“我早上和我阿娘说冷,她直接让我多喝点热水。” 齐序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他坐在傅显前面,这会转过头冲人说,“阿显,秦姨没让你直接出去跑几圈已经对你很好了。” 傅家一门武将,就连傅显的母亲秦氏也是武将出身。 其他门第的夫人都是管着内宅,平日里除了那些宴会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可秦氏不是,她是跟着丈夫上过战场的,以前他们去傅家玩的时候,还能看到傅夫人穿着一身劲装,一手拎着傅显的后领,逼着人练马步、跑圈。 不过傅夫人一点都不凶。 相反,因为行军打仗的缘故,她的性子很好,特别不拘小节,很容易跟他们打成一片。 齐序他们都很喜欢这位长辈。 “去去去。” 傅显懒得理他,侧头和李钦远打着商量:“七郎,反正你不怕冷,这护膝给我算了。”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爪子已经朝护膝伸过去了,可连个边边都没碰到,就被人用本子狠狠拍了下手背。 “哎呦。” 傅显抱着通红的手背,眼圈都有些红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打**嘛!” 李钦远没理他。 他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册,握着那对护膝仔细看了起来,挺普通的样式,但凡会做女红的都能做,也瞧不出是出自谁的手笔。 他皱了皱眉,又像是心有所察似的,去看食盒里的其他东西。 除了第一层被傅显看过的东西之外,第三层就是吃食了。 四菜一汤。 汤是四喜丸子、丸子是用鸡rou做的,里面还加了香菇、芹菜和胡萝卜,菜是清炒小白菜、油焖冬笋、鱼香rou丝,还有一道尖椒炒牛柳,看到这几道菜的时候,李钦远刚才还沉默着的面容突然就绽了笑容。 家里的厨子大多都是杭州来的,做得菜也都偏甜,可他这些年一直在外头吃,口味是有些偏辣的。 这些菜绝对不可能是祖母送来的。 傅显也看到了李钦远的表情,他刚才被人打疼了,都想跟人绝交了,但看他神色一变一个样,现在居然还笑了,他突然就明白过来了......这哪里是李家祖母送过来的? 这明明是那个小辣椒托着名义找人送进来的。 他抱着手,有些气哼哼的,又有些酸,“她倒是挺知道你口味的。” 李钦远看他这幅样子,也懒得理他,他现在的心情就跟吃了一罐子蜜似的,怕出口就是忍不住的笑音,仔仔细细地把食盒重新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脚边,手里就捧着那对护膝瞧。 想到前几天,他还同人抱怨,“你都没给我绣过东西。” 那个时候顾无忧还笑他跟个小孩似的,居然还吃起祖母的醋,没想到她心里倒是都记着,怕他冷还特地送了护膝过来,心里甜滋滋的,脸上的笑也跟藏不住似的。 李钦远其实一点都不冷,他打小就跟个小火炉似的。 现在更是感觉心窝里都涌着一团暖烘烘的火,烧得四肢百骸都热了,可他还是低着头把手里的护膝绑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特别珍惜,特别小心。 火红色的狐皮特别软,表面绣着的那枝雪中红梅并不艳,反而有些遗世独立的孤高清傲。 李钦远抿着嘴,一双凤目皆是藏不住笑意,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支红梅,而后才拉下了自己的衣袍,刚要重新拿起书本,余光就察觉到了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凌厉视线。 他心里知晓是谁,也就不避不讳的转头看了过去。 临近考试,这会学堂里的人全都握着书本,低着头或是闭着眼,摇头晃脑背着,只有他跟赵承佑对视着,往日温润如玉的男人,今日却攥着拳头,抿着唇,肩背紧绷,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就连他看过去也没有侧开眸子,反而脸色更沉了一些。 不过也只是一瞬,许是察觉到身边有人抬了头,赵承佑便又收回了视线,脸上也重新扬起素日的笑颜,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别扭就是了。 李钦远却懒得理他,见人移开视线,他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勾了下嘴角,然后就继续低头翻看起书本了。 赵承佑虽然收回视线了,手里也握着本书,可他心思很乱,乱得他甚至想当堂起来,直接摔门出去,他没猜错......那只食盒果然是顾无忧送过来的。 那块红狐皮,还是去岁他跟王家那几位公子一起去射猎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几块黑熊皮还有白狐皮,顾无忧受宠,王家那几位公子也怜惜他们这个表妹自幼丧母,所以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人送过去的。 他还记得—— 那个时候,顾无忧笑着和他说,“承佑哥哥,等我女红精进了,我就给你做个围脖和护膝,这样你冬天就不会觉得冷了。” 现在她的女红是精进了,她也的确做了护膝,可东西......却不是送给他的。 握着书的两只手就像是在较劲似的,紧紧攥着两边,但凡再用些力,这本书当场就能被他撕裂,而手背上那些青黑色的手筋也因为用力的缘故而变得十分明显,若是细察,还能瞧见它们在爆跳。 他低着头,嘴唇紧绷,上下两排牙齿也紧咬着。 “承佑。” 尹煦转头,想同人说话,余光却瞥见脸黑如墨的赵承佑,他一惊,声音也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