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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亲盛氏便是京城人。 盛家早些年在京城也是十分有名望的,只是他外祖父去的早,舅舅又是个不中用的,在京城混不下去,便托赵家寻了个外放的肥差,以至于这些年,盛家在京中的名望越来越低,就连老宅里也只留了几个老仆。 不过这样对他而言,倒也方便。 赵承佑这次来京城,原本就不是为了换学交流一事,因此等放学后,他和徐复说了一声,便自行乘着马车去盛家老宅了。 早在他还没到京城的时候,便已经有人往盛家递了消息。 马车缓缓朝盛家驶去。 而赵承佑却靠着马车,抿唇沉默着,距离下午骑射课结束都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可他的心绪却还是没有得到平静。 甚至于―― 在知晓这段时日,顾无忧为李钦远做得那些事后,他心里的那只猛兽仿佛嘶吼得更加厉害了,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顾无忧竟然也会维护别人,维护得如此坦然,维护得如此......独出心裁。 她居然为一个相识不到一月的外人做了这么多...... 那他呢? 他算什么?! 赵承佑原本平静交叉着的手指,不由紧紧握了起来,他甚至忍不住,狠狠砸了下桌子。 马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即便桌子都被他砸得快裂开了,外头的车夫却愣是什么都没听到,赵承佑等发泄过后,便双手撑在茶案上,低着头,喘着气。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 不。 应该说。 他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波动过了。 “顾无忧......” 像是紧咬着牙根发出的声音,赵承佑阴沉着一张脸,“李钦远到底给你下了什么咒,让你胆敢这样对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外头传来车夫的声音,“世子,盛家到了。” “知道了。” 赵承佑淡淡应了一声,他没有立刻走下马车,而是又端坐了一会,等面上和心里的情绪渐渐恢复如常,这才敛了衣袍走下马车。 刚下马车。 便见盛家大门前,有一众家仆朝他行礼,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姓盛名泽,是盛家如今的管家,也是他母亲的亲信。 前些年。 他母亲还没死的时候,盛泽就留在琅琊帮着母亲打理外头的产业,后来母亲死了,赵承佑便让人回到京城,接管盛家的事务。 他那会年纪还小,却也知道有些东西放在面前,越发惹人注目。 不等众人跪下磕头,赵承佑便伸手搀扶了盛泽一把,温声道:“盛叔,你快起来。” 他向来就是这样一个人。 无论多生气多愤怒,但面对外人时,他永远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模样。 盛泽听到这一声称呼,眼圈更红了,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看赵承佑,见他龙章凤姿、相貌堂堂,已不是记忆中的孱弱模样,不禁又喜又悲的哽咽道:“小少爷长大了。” 赵承佑闻言便笑,“你我都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若再不长大,岂不奇怪?”他说完也不等人答,笑扶着人,又道:“外头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盛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他一边引着人往里走,一边同人说道:“您幼时和小姐居住的院子,我已经着人收拾出来了,那里的东西都是我重新添置的。” “嗯。” 赵承佑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倒也说不上熟悉不熟悉,他只有很小的时候才跟母亲来过京城,可小时候的记忆早就没有多少了。 现在看着这些,也不过是“陌生”两字。 盛泽倒是没有察觉,仍旧笑着和他说起以往的事,“那会老爷寿辰,我陪着您和小姐回来住了几个月,您打小性子就沉稳,也只有在京城的时候才能跟个小孩似的。” “我还记得您第一次爬树的情景。” “喏――”他指着一棵有些年岁的树,笑道,“就是那棵,您那会在底下捡到一只鸟,怕它出事,非要爬上去把它放到鸟窝里,我说我来,您还不肯。” “倒是把我们一群人都给担忧坏了,只能在底下围着,生怕您摔下来。” “是吗?” 赵承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什么印象,他只是觉得挺好笑的,原来他小时候也有这样好心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人呢。 眼见盛泽还要同他叙旧,赵承佑却不愿再听这些从前的琐碎。 他回来是有事要做的,而不是听人絮絮叨叨说起这些完全没有必要的前尘旧事,这会他便笑着打断他的话,“盛叔,我之前信中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我按着顾家几位主子的喜好准备的,这会都已经放在您的屋子里了。”盛泽说完,又有些犹豫,“小少爷,定国公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您......” 赵承佑笑笑,“我知道。” 盛泽见他如此便又叹了口气,“若是小姐还在,哪至于事事都要您来做?”他说完,又叹了口气,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您这些年,还好吗?” “永安侯,他待您如何?” 还好吗? 赵承佑想了想,应该挺好的吧。 世子之位、众人的钦慕,无论是名声还是地位,他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他甚至已经能够压制那对母子,就算父亲再喜欢他们,他也有法子让那个女人永远没有办法抬为正室。 --